可是人都死了,又能奈她何?成宣却一边劝她莫急, 一边翻找。直至衣匣被她翻了个底朝天,里头已是空空如也。延景不解其意, 见成宣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心想她定有后着。
晁睢宁也忍不住瞥了她一眼,成宣这才把衣匣挪到她面前,打开暗扣。
原来这衣匣里有暗格——延景瞧了眼, 是件式样华贵的皮草,看着价值不菲, 不过那又如何呢?
晁睢宁脸色一变, 方才因怒意而涌上的血色瞬间消退得一干二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成宣低声道:“我猜,魏正元所经营的皮草行是他传递信息的据点。不止是和西凉互相传递, 也包括和天机道。而你作为顾玄的心腹之一, 便也会到他那处购买皮草,掩人耳目。”
“从前, 你还常常为阮阮织造舞衣,她舞跳得好,在教坊司的日子也会好过些。可是当你开始为顾玄办事后,便再无心力分给她。皮草买得多了,送她一件又何妨?”
“这一件她不可能穿到台上去。但仍这么珍而重之地收藏,想必你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吧。”成宣的手轻轻抚摸着那件皮草,依稀摸索到袖端处那个“宁”字,又拿到晁睢宁面前。
晁睢宁本还喃喃道:“不许你直呼宗主之名……”她被成宣掰过脸来,不得不望着那袖端所绣的字,猛地剧烈挣扎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你那一件仔细检查,应当绣了个‘阮’字。”成宣松开了手,望着晁睢宁难以置信的模样,有些怜悯道。
若自己亲手杀死了那人,才知道那人的心意,是不是太可怜了?
似乎说出口的话太过残忍,她才道:“不过阮阮姑娘一点也不可怜,因为她是心甘情愿死在你的手上。”也许爱极痛极,才会甘之如饴吧。
晁睢宁紧咬着下唇,眼中满是狠厉冷意:“我不相信,是你骗我的!你骗我!”她说罢,已是有些疯疯癫癫了,高声笑道:“你别以为随便拿个衣匣,我就会相信你。”
周阮阮生辰在立冬,为了哄她入局,协助自己杀死李珣,她特意翻找出那件积压许久的皮草,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把皮草送给了她。不知为何,周阮阮非要把两件皮草都要了过去,生辰过了才送回来。
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为什么面前这个人却会知道!成宣知她心中已动摇:“你难道从未质疑过宗主的决定吗?他也觉得,杀掉世上最爱你的人,来完成道法大业是对的事?”
她有没有质疑过顾玄的决定?晁睢宁心乱如麻,她勉强才回忆起制定计划的那一刻——不,她没有质疑过,因为让教坊司舞姬协助她杀人,一开始就是顾玄所提出的。
她从未考虑过阮阮的结局,她甚至认为,即便阮阮死了,那也是为天机道大业所献身。这有错吗?这没有错!她几乎癫狂,厉声喊道:“你闭嘴!别再说了!”可不知为何,泪却从自己的眼中涌了出来。她怎么忍,都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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