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宣整了整衣冠, 气定神闲道:“看我的。”
她今日只是小小侍从, 连品级也无,于是先向座上的永嘉帝及场中诸位大人告了罪。
方才百官静默无言,被西凉太子当着别国使节的面落了面子, 永嘉帝本已憋了一肚子的火, 此时也顾不得她出身高低,见是裴誉的随侍, 料想世子也不会毫无分寸,推个胸无点墨的人出来丢脸,便允了成宣上前。
李珣鄙夷地斜睨她一眼,并不把这个小小侍从放在眼中。他方才驳得大梁官员们哑口无言,此时满脸尽是得意之色,语带不屑道:“大梁当真无人了?你又是何方神圣,在此对两国事务妄言?”
成宣不卑不亢,不急不恼,一步步走到李珣面前,恭敬行礼道:“英雄莫问出处,太子殿下不必在意卑职出身。倘若如卑职这般微末之人,都能说得殿下心服口服,殿下岂非更没面子了?”
听她巧言善辩,一开口已是理直气壮,令李珣一时词穷。周遭官员心中暗暗叫好,连永嘉帝和太后的脸色都稍稍缓和了。
李珣终于回过神来,醉意和怒意一并涌了上来,激得他满面通红:“孤就听听你是如何巧舌如簧的!”
“卑职想为诸位说个故事。十余年前,在一个边陲小国,皇后夜半在行宫内横死了。经过审问,发现真凶是皇后身边一个宫人下毒谋害。但那宫人既无动机,也找不出行凶所用的毒药,而且她至死不愿认罪,最后还是被诛杀了。”成宣之说,话里有话,显然是在影射西凉。但她所提及之事,官员们均闻所未闻。
裴誉被她勾起了好奇心:此等宫闱秘闻,她是如何知晓的?
成宣可不管大梁官员们满腹狐疑的眼神。她故意着李珣走了半圈,慢条斯理地说完那番话,又心满意足地看到李珣瞬间变了脸色。
“太子说,魏正元未经审问实属冤案。”成宣虽拱手,但眼中凌冽之色更是表露无疑,她牢牢盯着他,高声问道:“敢问太子殿下,那小国宫人,经过审问,仍是不愿认罪,比之魏正元案,甚至连旁证也无,是否更不能证明她罪有应得?”
她每说一句,便逼近李珣一步:“可她却含冤而死!试问国法何在?”
“试问天理又何在?”
“若太子殿下一心匡扶正义,是否该掘出那宫人尸骨,为她正名呢?”
成宣字字句句掷地有声,直斥其非。李珣听得面红耳赤,却吐不出一字反驳,半天才冒出一句:“这明明是两回事,怎能相提并论、混为一谈?”
他明知她所说的正是自己逝去的母后,这是多年来他心中隐痛,当年父皇始终未能查出真凶,只能草草处理了一个宫人了事。
“怎么不是一回事?普天之下,公理人心,难道不都是一样的吗?难道贵国民智未开,所以才这般歪曲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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