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见欢!!
沈掌门将平生所有的涵养和定力用上, 才勉强没有抬脚直接把眼前这坨玩意儿给踹出去——他死也想不明白,这人究竟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好玩吗?”惊骇气愤过了头,沈不渡的语气里只剩满满的荒唐,几乎快要讽刺的笑出来, 不知是嘲笑对方还是自己,“这么耍着我玩, 很有意思?”
在他好不容易打消了对谢昀的怀疑后。
在他已经习惯了谢昀的陪伴、甚至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把对方当成半个儿子、当成自己十分亲近的人后。
在他已经借着谢昀, 快要忘掉那个欺师灭祖的孽徒后……
这人跳出来一把掀开身上的皮,告诉他,惊不惊喜,我其实就是你那个徒弟!!
沈不渡忍了又忍, 终于还是忍无可忍, 一脚狠狠踹在谢见欢肩膀上, 怒声大骂:“不是东西!”
谢见欢卸了全身的力道,任沈不渡发泄出气。但对方只是踹了一脚就撇脸退开了,竟似一眼都不想再看见他似的。
压下心头剧痛,谢见欢从地上起来,重新跪在沈不渡面前,干涩着声音道:“我绝无戏耍师父的意思。北荒动乱,我只是担心师父安危,才……出此下策。”
他这么一说,沈不渡简直要抑制不住出口的冷笑了:“担心我的安危?刺我一剑后再跑来说担心我的安危,谢见欢,是你有毛病,还是你觉得我有毛病,会听信你这些鬼话!?”
谢见欢咬紧牙关,低头不再言语。
沈不渡胸口剧烈起伏片刻,勉强压抑住满腔怒火,冷冰冰投去目光,审视着自己的大徒弟:“我问你。元夕节当夜,你为何要刺我那一剑?”
所有人都以为他沈不渡无坚不摧,以为他的心是铁铸的钢锤的,无论经历何种磨难哪怕是死亡的催折,也能以最快的速度重新站起来,将伤口愈合,不露出任何哪怕一丝破绽。
事实上,重生以来的沈不渡,的确是这样的。
恢复了修为,获得了神火,护住了真善宗,拔除了玉仙子……他做任何事总显得游刃有余,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真正难住他,无论是处在上灵界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还是沦落成北荒界的一个无名之卒,沈不渡都是沈不渡,轻而易举的就能吸引人们的目光,获得源源不断的惊叹敬畏和崇拜。
但只有沈不渡自己知道,重生以来他几乎从未完整的睡过一个囫囵觉。那梦里总是鬼影幢幢,那一剑虽没有捅在心上,却又深刻无比的捅在了心上;虽然重生后已经换了一具完好的躯体,可那创口却越烂越深,以至于逐渐流脓腐烂,任他外表如何云淡风轻不露出一丝端倪,内里却早已痛入骨髓,病入膏肓了。
他要一个答案。
无论真相多么不堪,他都要谢见欢亲口给他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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