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昌林这人就像土里的泥鳅,滑不溜手的,他嘴里的话更是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可朱毓成相信,他那时说的那句话,是真心话。
齐昌林这人是极难得会对人吐露真言的,能对朱毓成说出那样的话,说明他对朱毓成到底是有些朋友之谊。
只是后来两人终究是渐行渐远。
毕竟要走的路不一样了,分道扬镳也不过是迟迟早早的事。
齐昌林追随了风头正盛、节节高升的凌叡,而朱毓成却连留在盛京做京官的资格都无,被下放到太原府去做县令。
临行时,齐昌林偷偷前来送行,对他道:“由抚,在盛京,独善其身是行不通的。若是哪日你想明白了,再来寻我,我一定助你。”
思及过往,朱毓成不由得叹息一声。
承平一十六年的四月,他们二人一同在金銮殿外头的玉阶下,等待传胪。
那时的他们意气风发,想要君臣同袍,创一个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想要青史垂名,做一个受百姓爱戴的良臣。
可现如今,再见已是陌路人。二十载的官海沉浮,从前的初心早就找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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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馆里,一名老仆抱着壶刚暖好的酒,送至天井的石桌。
薛无问执壶倒酒,笑着道:“朱世叔此话何解?”
朱毓成哼一声,道:“齐昌林府里,有一名小妾是我的暗桩。你都查到她身上了,我还能不知晓你在查谁?”
薛无问没真打算瞒着朱毓成,只不过是在试探一下他知晓多少。
听见此话,便抬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世叔见笑了,小侄的确是在查齐尚书。”
朱毓成深望了他一眼,道:“你爹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定国公府在大周的地位太过特殊,轻易不能牵涉进党争里。
当初先太子府出事,定国公在一开始也只能袖手旁观。
那时他与薛晋都以为,以先帝对先太子与先太孙的偏爱,就算起疑心,也会先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不会让太子太孙蒙冤。
事实也是如此,承平帝虽震怒,可心里到底是倾向于相信太子的,特意命大理寺、刑部与都察院三法司会审此案。
原以为这样重大的案件,没个一年半载都不能查出个水落石出。
可承平帝的口谕才下达了不到两个月,三法司便定了案,判太子府谋逆,一同参与这起谋逆案的还有青州卫家与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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