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将头埋得更低,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但同时心底那口一直被提起的气终于泄出。
……这样也算是完满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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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场心照不宣的谈话后,两人的关系还是无形中发生了某种变化。商清尧来青露台的次数越来越多,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与谢棠如同榻而眠在青露台也算不上稀罕事了。
平静的日子一直如常到冬月二十六的夜晚。
火光顷刻点燃整个皇宫,炽热的光亮在湖面上平铺开来,青露台的宫女内侍从睡梦中仓皇惊醒,扑向主殿。谢棠如已经披衣起身,立于窗前。
白雪尚未完全化去,雪面上反射银白月光,亮得晃眼。水边隐约现出一点儿火光,越来越近的火光代表着有人在靠近青露台。
谢棠如眯了眯眼。
那不是商清尧的人。商清尧派来守护青露台的人大部分被使计调离,留下的少数即使身手不错,但敌众我寡,并不是来者的对手。没过多久,青露台的防线就被攻破,商清尧留下的人也被清除,对方长驱直入。
谢棠如搭在窗沿的手动了动。
为首的人举着火把,斗篷下一张秀丽面容分外清晰,正是薛慈宜。褪去天真稚气后,她的脸有种诡谲的艳丽感,像是一株盛开的罂.粟花。
沈遇今晚并不在她身侧。
宫女和内侍在惊慌中被驱赶到另一间大殿,谢棠如不动声色地坐在桌前,斟了一杯茶。茶水添至满时,薛慈宜正好在谢棠如对面坐定。
她笑盈盈地托着下颌:“我名义上的爹——也就是虞州刺史教过我,茶水倒满是赶客的意思。原来谢世子这么不欢迎我么?”
谢世子眼皮子抬了抬,口吻懒洋洋的,颇为倦怠般,“原来薛姑娘对自己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谢世子。纠正你一点——我姓虞。至于薛这个姓氏。”她扶正鬓边珠钗,轻蔑地笑了声,又转开话题:“我当然很有自知之明,不过你好像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说着她“咯咯”地笑起来,“你是在等商清尧来救你吗?他眼下自身难保,哪里抽得出身出来找你呢?”
“沈遇和废太子在一起?”谢棠如看着她的脸色,点了点头,“看来是的。你们调动了京中四门的守卫军,来围攻皇宫。”
四门守卫军统领是工部尚书的姻亲,工部尚书早就与废太子结盟,而废太子又为鬼方族操控。三方关系错综复杂,互相制约,也难为沈遇能让三方之间的关系始终保持某种平衡。
“没错。是我们兵分两路,我来找你,沈遇带的人堵住了商清尧,商清尧也确实派了很多人看守你,不过那些人太蠢了,被一点小小的计谋就引开了。”虞声说,“可是就算你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也没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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