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是自称为兰月儿的若木基。”
封璘与沧浪相觑一眼,各自做出匪夷所思的神情。沧浪道:“想我也算鬼门关前过一遭——”
封璘不喜听先生把生啊死的事挂在嘴边,夺过话锋道:“你讲清楚,他自称是谁?”
陈笠苦笑低头,仿佛给自己鼓劲似的捏紧了茶碗,茶水下咽的一刻,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
那日兵荒马乱间,雉尾耷地,锦绶撕裂,鲜红的血手印染得到处都是,攥指成拳,把晏室尊严揉成了一团脏污。
阁臣如惊豕,被羌人粗鲁地驱赶到太监的庑房羁押,陈笠最先从剧痛中恢复知觉,是感到有人在为他拭汗。
那双手掌心粗砺,虎口刮过眉骨,茧结得很厚,硬硬沙沙的让人不难想象这是个用刀的惯手。可是这双手偏又很温柔,在陈笠的印象里,只有母亲会这样轻抚他的额角,带着对稚儿天然的怜悯与慈爱。
陈笠寒毛悚起,在这个<a href=https://www.po18e.vip/Tags_Nan/WenXinWen.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温馨</a>时刻陡然生出几分诡谲的畏怕。他“唰”地睁眼,冷汗直淌,视线好容易恢复正常时,正对上若木基那张精瘦刚鸷的脸。
眼前的若木基容貌分毫未改,但陈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没敢贸然开口。
“阿兄吓到你了吧?我方才瞧过你的伤势,可是不轻,骨头都断了。可惜这屋里没有找着金疮药,我没法替你接骨,只能先用布条固定住。你最好别乱动。”
他的声音粗犷又细腻,粗的是声带,细的是语调,这样捍格不入的糅合恍然给人以雌雄莫辨的错觉,陈笠一时间有些凌乱。
“你,你是?”
若木基顿了下,堪称温婉地一笑,“我是兰月儿。”
陈笠“咯”地一声,后槽牙不经意磨出了声响。
“兰月儿”款款起身,神情与步态俱改,分明一副弱不胜衣的闺阁少女模样,“你不要怪我阿兄,从爹爹死后,若木基的职责便压到他一人身上。首领不甘心只是牧马西关,更加向往关内的生活,自此我阿兄便不只是羌族的一面铁盾,他还得做首领捅破大晏边防的一杆长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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