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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眉心微动,唏嘘道:“这算是,鬻女求粮吗?”

“也不尽然。”陈笠此人植操稳重,比起沧浪其实更像是胡静斋的学生。他浅啜杯中酒,抬眸淡道:“将军战无不克,可这郎情妾意的事,他管不了。”

沧浪愣了愣,蓦地领会一笑,仰脖将杯中酒干尽:“既然是落花逐流水,流水也关情的好事,老师何必非要为难一对小儿女?”

陈笠摇头,说:“高无咎不只打算用军粮拉拢定西,他还预备举荐王正宣之子王朗为闽州卫指挥佥事,主领南洋水师。这次也随着送亲的队伍入了京城。”

沧浪拧眉:“朗小子年纪轻轻,吃惯了离石的沙土,何曾受过海上颠簸,高无咎此举,怕不是要一边钳制王家军,一边又借联姻,趁势拿捏海防之权。一箭双雕,他当真好谋算。”

陈笠暗中钦佩,道:“所以夫子才说,这桩婚事万万成不得。更何况,县主倾心那人不是别个,是高无咎的二子,高诤。”

听闻这个名字,沧浪斟酒的动作一颤,“高诤,他不是有断……”

酒液溅出杯口,在案上洇开淡淡的水渍,沧浪扥壶而叹:“造孽啊。”

得知将军爱女的倾心之人是高诤以后,沧浪的兴致便不高,他一盏接一盏饮着酒,很快至于微醺。

陈笠不言政事时就是截实心的山药,劝也不晓得如何劝,半天干巴巴地道:“听说师兄这些天还在兖王府住着,起居只怕多有不便,不如我替你在京帽胡同寻一处僻静点的院——王爷!”

封璘不知何时站定两人身后,眉眼沉沉。

陈笠掀袍下拜:“下官见过王爷。”

封璘半刻不叫人起来,缓缓俯首,阴影自上而下地拘囿着陈笠。他不出声,但那股于平静中降下的无形威势,却压得陈笠抬不起头,跪着,哪也去不了。

“不必。”

正当陈大人润湿了略微干涸的唇缝,试图说点什么打破空气中的坚冰时,只听顶上硬梆梆地砸下了两个字。

“……啊?”

封璘就像只被冒犯到的狼崽,不惮以最直截了当的方式警告对手以及捍卫领地。他将喝醉的沧浪揽入怀中,从头到脚遮挡严实,向着地上懂也不懂的陈笠,言语冷峭。

“先生在王府三年,起居自便,不必大人操这份心。”

直到声远屋空,那人带来的压力仍然余威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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