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轻咳一声:“时下,虽然男风盛行,但不适合你。不要学纨绔子弟养娈童,不是什么好习惯。我收藏了几本彩绘的话本子,什么《楚王好细腰》、《夏姬灭二国》、《丽人掌中娇》,画风旖旎,算得上佳作。今天太晚了,明天拿给你。你也别太好奇这种事,等你满十六岁,我带你喝花酒。”
萧衡又是惊诧,又是恼怒,瞪圆了一双凤目:“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不知羞耻!”
顾玖将发冠取下来,放在卧榻边的小案上,发出“哒”地一声微响。他懒懒地瞥了小狼崽一眼,心不在焉地说:“那种地方怎么了?秦楼楚馆,固然有无边风月,也不乏风雅和情趣。”
萧衡根本不能接受秀美玄远、举世无双的清河公,竟然是个青楼常客。他气呼呼,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猛然回头,凶巴巴地问:“你去过几次?还是经常去?”
顾玖慵懒地倚着卧榻,一只手搭在几案上:“这……谁会专门数着次数啊?都几点了?赶紧睡吧。”
已经数不清去过多少回?
萧衡气得七窍生烟,急得抓心挠肺,仿佛一只随时都会暴起咬人的小兽,一字一顿地说:“以后、你不准、再去青楼!”禁止眠花宿柳,处处留情。
顾玖疑惑:喝点小酒,听听小曲儿也要管,这碍着谁了?
他神色淡然,态度坚决:“你管不着。”
顾玖原本就是个作天作地的纨绔公子,也就顾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能让他稍微收敛一点点。
“那谁能管得着你?韩公?”
“兄长才不会盯着我,不许喝花酒。陛下还正常的时候,倒是管我管得颇为严厉,去听个小曲儿,就被他捉上马车,打……”
顾玖“悬崖勒马”,没有说出他六岁那年,逃学去鼎香阁听小曲儿,被萧昀当场捉住,抱到马车上打屁股的糗事。自从祭祖那天,他和兄长聊起小时候的趣事,很多早已尘封、被遗忘的时光,又渐渐浮出脑海。萧昀那时候还是太子,还没傻。
顾玖顿了顿,认真地说:“要是将来,我成亲了。夫人不喜欢我去,我就不去。”
萧衡心想:也就是说,只有皇帝和你的夫人才有权力管你?很好,顾玖,你等着!
他眸光沉沉,耳朵尖慢慢地爬上一抹绯红。
顾玖完全没有发现小狼崽的异样,他让小厮把浴桶洗干净,注了大半桶热水,准备泡个热水澡。
放在从前,顾玖散发宽衣,萧衡根本不敢看。这一次,一想到这人流连花丛,风流成性,不知道枕过多少男人女人,有多少露水情缘。气血就一个劲地往脑门上涌。
萧衡瞪顾玖一眼,又瞪一眼。于是被顾玖蓦然散落的如瀑长发恍了一下神。非常顺滑的黑发,拂过雪白修长的脖颈,沿着峻拔的肩背滑落,垂至腰际,在灯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顾玖似乎有所感应,正在解腰带的手微微一顿,声线依旧平和:“出去,你该回屋休息了。少年人不按时就寝,会长不高。”
长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