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条如影随形的,潜伏在暗处的,一直盯着他们的毒蛇让书斋中的每一个人背脊生寒。
青唯再没了帮忙整理供词的心思,只觉得这间本来宽敞的书斋逼仄不堪,正想出去走走,这时,一名玄鹰卫来报,“虞侯,证人余氏口述完供词,称是想求见少夫人。”
青唯随即对谢容与道:“我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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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院中月华如练,余菡没施妆粉,细眉细眼的,看上去十分干净。她手里捧着一个布囊,并不看青唯,盯着一旁一株桷兰,“我适才听审我的官爷说,等我在供状上画了押,你的那个王爷就会放我走,真的么?”
她算不上什么要紧的证人,谢容与不会留着她。
青唯点头:“真的。”
“你们拿走了那冤家给我的牌子,我以后会遇到危险吗?”
青唯道:“不会,名牌已在玄鹰司手上,那些人动你也是枉然。”
“那就好,那牌子,就算我送给你们了。还有这个,”她犹豫一阵,忽然别过脸来,把手里沉甸甸的布囊往青唯手里一塞,语气几乎是不耐烦的,“拿着!”
青唯掀开布囊一看,里头竟是孙谊年留给她的金子,“小夫人?”
余菡移目看向月色,伸手撩了一下发丝,“竹固山死的人太多了,有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咽了气,被一把火烧没了,我到底是上溪人……”
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甩了甩绢帕,“唉,总之,我那冤家一个穷地方的县令,哪来这么多金子,这些金子铁定不干净,八成就是用人命换来的。我跟了他五年,他五年都在后悔。我这个人,不是知恩不报,五年前戏班子散了,我无家可归,是他收留我,后来他利用我,让我犯险保姓蒋的离开,我认了,就算我欠他的。可他……到底留了一块牌子给我,你们说这牌子可以保命,我也不知道怎么保命,只是觉得……他终归还是念着我的一点好的。既然念着,我这几年就不算错付。金子我不要了,你们拿去,分给那些山匪的家人、亲戚,要不给那些吃不上饭的人,算是我为他做的一点补偿,希望他在九泉之下,可以心安吧。不过他待我凉薄,为他还了这笔债,从此之后,我跟他就算两清了,再也没有关系了。”
她之前拼命保住金子,不过是觉得年华错付,总该换来别的什么。
可能人就是这样,付出了,总想要点回报。
所以只要证明有这一星半点情意在,不干净的金子,她竟然可以舍下。
青唯看着余菡,才发现自己还是看轻了她,原来她不止重情,人所以是人,低贱得陷在泥地里,还能凭一身倔强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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