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洗襟台,不登也罢!”
“我上京为的就是洗襟台!是要敲登闻鼓告御状的!”
洗襟台是为士子而建的,在天底下每一个士人心中,都象征着尊荣,哪怕徐途换了木料,徐述白恨的也该是徐途,是利用洗襟台立功升官的何鸿云,而不是洗襟台本身,可当他说出“洗襟台不登也罢”时,分明是带着对这座楼台的憎恶的。
徐述白一个士人,为何会憎恶洗襟台?
他上京要告的御状,究竟是何家,还是另有其人?
他最后与冯姓老夫妇说,揭发修筑洗襟台的真相,“修筑”二字,指的到底是被偷换的木料,还是楼台修筑的缘由?
谢容与将信函一收,一刻不停地往天牢走:“让刑部把洗襟台的重审案宗拿给本王,本王要见何鸿云,快!”
如果……如果当年徐述白上京,不是为了状告何家,那么何家哪怕杀了徐述白,大可以说他是畏罪失踪,何必做出他死在洗襟台下的假象?
还是说,何家当年并没有杀徐述白。
徐述白的失踪,也与何家无关?
三司定罪,要将草拟的罪条一一念给嫌犯听过,包括所有被害人的名录,何鸿云迟迟不肯画押,是因为这个徐述白吗?他要见他,是在这短短的三个字中听出了什么被掩埋在昔年尘埃下的真相吗?
“调玄鹰司所有在衙兵马到刑部天牢!”
“何鸿云可能有危险!”
长道上深雪未扫,晨雾被日光冲淡,谢容与穿廊过径,一路从昭允殿赶往刑部,走得又急又快,玄鹰司的动作亦快,谢容与到时,卫玦与章禄之也带着鸮部赶到了。
然而,还是晚了。
刑部尚书脸色惨白地立在天牢前,见了谢容与,怯乏地喊了声:“殿下。”
天牢外还立着许多禁卫,所有人,俱是静默无声。
谢容与怔了片刻,心凉下来:“……他死了?”
“半刻前死的。”刑部尚书咽了口唾沫,“不知怎么回事,何鸿云是重犯,这里明明……明明有禁卫严加看管的,老夫……”他脱下官帽,颤手抱在怀里,“老夫这便去向官家磕头认罪。”
半刻前死的,那就是他决定来天牢之后。
适才在赶来的路上,谢容与恨自己为何昨夜为何对何鸿云拒之不见。
他明明知道的,那些被烟尘掩埋的真相,远不是几根被替换的梁柱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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