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唯在小姑娘跟前蹲下身,半晌,哑声劝道:“小姑娘,别哭了……”
他们已经死了,哭也哭不回来的。
可是那姑娘恍若未闻,反而抽噎得更加厉害。
也是,年少丧父丧母的悲恸,哪是一两句安慰能够缓解的。
她明白的。
青唯看着小姑娘伏在母亲身上的身影,忽然觉得这身影似曾相识,似乎在记忆中的某一处看到过,又似乎从不曾亲眼得见。
她倏地一下握紧手中的剑,站起身,在谢容与发现之前,疾步遁入夜色中。
中夜的雪已细了很多,青唯在寒夜里打马而行,觉得非常冷,刺骨的冷,寒风如刀刮过她的面颊,她的耳畔浮响起翰林诗会那一夜,她去见曹昆德时,曹昆德与她说的话——
“要拿瘟疫案去治何鸿云,何鸿云退一步,认个错,缓个小半年,这事儿就跟落入还重的石子儿,一点声响都听不到了。”
“咱家呢,有个更快的法子。过来,咱家教你。”
“不将事情闹得沸反盈天,何家哪这么好动?心得狠呐。”
青唯到了东舍小院,几乎没有停顿,疾步跨入院中,墩子正守在院门口,见青唯不知从何处而来,震诧道:“姑娘,您今夜怎么忽然过来了?”
青唯没理他,她到了屋舍前,一把推开门扉,冷目注视着曹昆德。
风雪在这一刻灌入屋中,她的长发与斗篷在这风中狂卷翻飞:
“那些药商,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第74章
雪粒子飘洒入户,几乎扑灭桌上的灯,冷风刀子似的,寸寸割在面颊。
曹昆德却不在意,漫不经心地吩咐:“墩子,把门掩上。”
随后,他从木匣里取出一只剃指甲的锉子,连眼皮都没掀,“怎么?药商死了?”
“不是你派人做的吗?”青唯道,“翰林诗会当夜,你说何家势大,难以连根拔起,除非民怨沸腾人人得而诛之,你教我杀几个药商,迫使他们闹起来、告御状,今夜发生的一切,不正如你预期的一般?!”
“法子是咱家教你的,可你为什么认为是咱家做的呢?”曹昆德慢条斯理地道,“再说了,百余药商状告何家,这不是好事么?何家偷梁换柱,牟取牟利,何拾青何鸿云父子行事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早就该有此下场了。药商不死,你想等朝廷慢慢儿查,慢慢儿审?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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