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小院本就是给她们姐妹二人住的,崔芝芸初来高家那几日,心绪十分不安,罗氏心疼她,便任她与自己同住了。
青唯见崔芝芸往小院的东屋走,不由问:“你回来住了?”
崔芝芸又看她一眼,飞快地笑了一下:“我一个马上要嫁人的人,总、总不好一直住在姨母的院子里。”
青唯见她神色有异,直觉不对劲,几日前还说什么无论如何都要留在高家,眼下怎么忽然认命了?
她步下阶沿:“你想通要嫁去江家了?”
崔芝芸紧紧绞着手帕:“我能怎么办呢?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由我想不想的。”
她说着,折身快步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一边说道:“阿姐,我累了,想歇息了。”
青唯看着她的背影,倏忽忆起适才府中上下似乎在找什么人,再联想崔芝芸的异样,她几步上前,抵住门,不由分说推开:“究竟如何想通的?”
崔芝芸用力掩了几下门,掩不住,只好任青唯进屋。
她点上灯,径自坐在妆奁前,对着铜镜摘耳饰:“我……已问过表哥了,他言语间推三阻四,想来是做不了主,没法留我在高家。我眼下除了嫁人,也没旁的路可以走了。”
青唯环目望去,这间屋子比她住的那间要大一些,里外隔了道屏风,透过屏风望去,床前似乎落了帘。
天尚未暗人尚未睡,落什么帘?
青唯的目光又落在崔芝芸的手上,她的手背有三四条青紫交错的勒痕。
她走过去,握住崔芝芸的手腕:“你的手怎么了?”
崔芝芸一下子抽出自己的手:“我在佛堂里摔、摔了一跤。”
“这是摔伤?”青唯紧盯着她。
崔芝芸只觉青唯的目光似乎要把自己灼穿,她倏地起身,语调亦高了三分:“阿姐,你、你回吧,我要歇息了!”
青唯没理她,几步绕过屏风,一把掀开帘,指着里头的人说:“这就是你问过高子瑜的结果?”
被崔芝芸藏在帘后的人正是惜霜。
她的嘴被绢帕堵了,手脚都被绳索缚住,额角细密有汗,脸色苍白,似乎已昏迷多时。
青唯迅速拿出惜霜嘴里的绢帕,并指一探脖颈,还好,脉搏尚在,人应该没事。
身后传来喃喃一声:“阿姐,你要帮她?”
青唯没吭声,正欲给惜霜解绑,崔芝芸的声音一下变厉:
“阿姐!”
崔芝芸的手上不知何时握了把剪子,她抬手抵住自己的脖子:“阿姐可知,阿父他之所以获罪,全赖那江家老爷在当中推波助澜。此前我不知此事,尚可以委屈求全,今若再要让我嫁给仇敌之子,做仇人之妻,我、我宁死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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