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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殿看贺北陷入一阵愣神,他忍不住抬高几分音调,提醒道:“小兄弟,是不是槐老的?”

贺北默默点头:“这是槐老身边侍从的,我认得,我也一起带回去吧。”他自己都不觉,自己的脸色很差,眼中蒙着一层像是阴雨天才会有的尘烟雾霭。

护殿一副“难怪”的表情。毕竟这两个药囊的画风差别太大。如若真的按贺北的说法——这枚粗糙工艺的是个侍从掉落的,他觉得十分合理,并不奇怪。

贺北将两个药囊一同收好。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出兰吟殿的。这枚药囊的出现,将他的情绪与想法搅和成一团纷乱的絮麻,不知从何理起。

这药囊明明是他半月前做好送给谢倦当作新年礼物的。他平生第一次深夜挑灯绣花,累的满头大汗,十个手指头被细针轮番戳破个遍。

重点这个绣法还是祁年教他的。

当时他还在调侃祁年:“我便说,这银溯怎会对你这个木头疙瘩感兴趣,你追男人的技巧比我还多。”

贺北盯着这枚药囊,他所有的猜测都开始渐渐明了。

从真武大会开始,再到春雷山,再到惟城,只要黑袍出现过的地方,可君一定都在。除夕夜,可君定然也在凤语山,并且与谢倦有过亲密交手,否则不会拿到药囊这种贴身物品。

而与谢倦他们交过手的,除却殊娇、喻英弦,便只有黑袍。

中州内陆拥有白子的人就那么几个,他为何没有早点猜测到。

贺北望着手心里的药囊,心想,谢倦还好吗......有没有受伤。这药囊内侧,还有几滴红褐色、已经干涸的血迹。他本以为有师父在,谢倦便会安然无恙,但他低估了可君的可耻程度。

贺北的浑身遍生寒意,胸上的伤口止不住的痛。他跪倒在河岸边,望着北府的一草一木,恍然以为,自己还停留在如噩梦般的前生。

他的伤口在痛......心脏也在痛。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一把火烧掉北府神殿。

凤语剑庄被屠的元凶是镜花宫没错,可如今看来,镜花宫只是北府作恶的一把刀而已。

那时的北府假意收留他与谢倦,当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而他与谢倦的人生就此走向万劫不复。

北府派镜花宫侵占松洲领地以后,故技重施,再派镜花宫去侵占岚洲三城。

那时的北府假意派兵援助云顶之巅,替他们岚洲三城,却偏偏出现了变故。

那个变故就是贺北,贺北抢先他们一步,血洗镜花宫,在惟城登顶自封武道天人。贺北以为那个人生节点,是他完成复仇、人性并走向毁灭的开始。

如今看来,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他的指间凝起浓重的浊气,那是未经一叶五花净化过的白子力量。他抬起眼眸,望着不远处,高高伫立的雕住塑像,亮起的瞳仁泛起一圈红。宛若两枚沐浴过血海的血瞳,含着汹涌、难以湮灭的杀伐之气。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上滴落,顺着眼角滑下,似泪。

他一拳重重砸在地面上,玉白瓷砖顷刻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缝。这条裂缝的尾端一直延申到肉眼看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