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得那些话,并不完全是吓她。事到如今,窈娘反而有几分体贴母亲的心意,其实母亲对她,已是心软的多了。
“这样吧,不如你先跟着我,恰好我这段日子在筹谋着开个铺子,若真成了,还请窈娘为我坐镇,好不好?”
“您,开铺子?”窈娘今日一天不知受了多少惊吓,但都没有听到这句话来得震惊大。
昔日的平邑长公主要在街头开商铺!便是她母亲听了,都恨不得一头撞死吧!旧主沦落至此,他们脸上也无光啊。
“这这这……”窈娘简直震惊到失语,这这那那的结巴了好一会,都快急哭了:“荀姑娘要不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贵族阶级最核心的观念,就是“礼”,礼有等差,秩序井然,昔日季氏八佾舞于庭,孔圣人见了,都要骂一句:“是可忍,孰不可忍”,何况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如今竟要去做商人,倘若孔老夫子在世,岂不要被活活气死?
“你也说了,我如今是荀姑娘了。名字都换了,做什么又有什么要紧?日月已换,可这人呐,还得活下去。”
“新皇当日既能施恩于……”窈娘对赵仏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只能含糊过去,“想来也会愿意施恩于姑娘的。”
“不错,新皇是有此意,可我更想靠自己。”
可我更想靠自己。
窈娘眼神倏地一亮,赵琼不知怎么形容这种光亮,好像是从瞳孔深处燃起的火花,炯炯有神,比她手里的莲花灯的灯花还要亮上许多。
靠自己,而不是谁的女儿,谁的夫人,这就是自己想要过的人生,不是吗?
窈娘点头,片刻后,又像是嫌自己刚才的表态分量不够似的,又连点了好几下头:“好,我答应你!”
吃完饭,顺道去码头携了凰儿一道,几人先回万佛寺去。
毕竟——“酉方等人都急坏了。”
赵琼想起傅统领他们,不由得叹一口气。
到了万佛寺才知道,长空那句话,还是含蓄了点。
傅统领他们简直就像母鸡护子似的,一看见她,扑腾扑腾就扇着翅膀飞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姑娘,您没事吧?”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冒犯姑娘,某这就去砍了他!”
“呜呜呜呜呜呜呜,姑娘啊——”哭得最热泪盈眶的,当属傅统领了,“还好您没事啊,若真是有个三长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