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难却,师兄你就喝吧。”长誉开口起哄帮衬,他性子活泼,也爱看热闹,这样的事自然少不了他。
长空清淡一笑,接过了吴大壮的酒杯,起身同他碰了碰杯,浅浅地抿了口,修长的身姿透着青松般的劲直,大概是初次饮酒的原因,他还有些不适地咳了两声,眼角泛起微红,落在赵琼眼里,恰如堂前白雪中疏朗开出的红梅,透着点勾人心魂的妍丽。
众人屏息等他将一杯酒喝完,才大声鼓掌喝彩,弄得满堂欢声笑语,一浪更比一浪高。一片欢天喜地里,明过坐在阴暗的角落,苦闷地吃着菜。十遍佛经虽然不多,但他心浮气躁,写出来的字总不能让明印满意,写了撕、撕了写,到现在才抄了一遍多。抄的他恨不得一把火把这破佛寺给烧了,听这里所有人在烈火焚烧中哭喊求饶,才能疏解他的愤怒。
劝酒说笑,聊天打趣,一顿晚膳生生闹到后半夜才将将停息。万佛寺的法师们一视同仁地都被劝了酒,谁都不例外。眼下各个步履踉跄,艰难地搀扶着回去。就连只喝了一杯的长空都有些晕眩,捏着眉心,晃了晃头,想要把脑中的困意甩掉,却更昏沉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完全不似平日里不急不缓的步态。
赵琼扶着他回了院子,回头看了一眼,关上院门。
后头一路跟着的柳家母女往角落里缩了缩,柳鹃儿胆怯地拉着柳大娘的衣袖:“娘,她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怎么可能!”柳大娘不信邪地往外看了一眼:“咱们又没露面,她发现不了。咱们在这等着,待会你悄悄地进去,娘在这里帮你把风。”
“我一个人?”柳鹃儿本就是被柳大娘鼓动着上的,听见要自己单独进去,顿时更慌乱了:“娘,我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柳大娘螺眉一立:“叫你进去爬个床,又不是让你去杀人。”她话说得直白,“我告诉你,咱们马上也要搬出万佛寺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要是甘心嫁给一个种地的,替他生儿育女,操劳一辈子,我也由你。反正日子是你自己过!可你要是想享点清福,就听我的。”她半是威胁半是劝哄,“这事儿没什么好臊的,你要是真不敢,光脱了衣服躺着也行。反正看起来能说事儿就行。”
柳鹃儿只能点头,听她娘道:“你进去可看仔细了,是长空法师,你在房门口给我点个头。我回去,等天快亮时再过来。”
又等了一会,等到寺里万籁俱寂,只剩天边一轮孤月高悬时,柳大娘才将自家闺女推进了长空院子里,见着她扭扭捏捏地走进房里,又出来对她点了点头,这才心满意足地让她进房,自己悄悄把挑开的院门阖上了。
长空安然躺在床上,清隽的脸庞蕴着难言的贵气,如醒时一样,令人觉得高不可攀。柳鹃儿拿手指抚过他的眉眼,停驻在他微削的薄唇上。她羞怯地一笑,微微俯下身,正要亲下去,却听到一声清脆的碰击声。
做贼本就心虚,她倏地直起身,心跳地就跟锣鼓敲得似的,看向身后。
微黄的火光泛起,点亮了桌上那只残烛,明烛高照,照出一张仙姿玉色的脸。赵琼将手中的打火石放下,好以整暇地坐下来,看着衣裳半解的柳鹃儿,眉间含笑地撑着下巴,微一颔首,带着点不以为意的味道:“柳姑娘,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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