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闲那时年纪小,不觉得王爷伯父和皇上谈得来有什么开心的,明朝还在临州城呢,做什么要把他一个人留下。
他还从城主和夫人的谈话里面偷听,永南王夫妇甘愿留在京城受质,就是为了明朝能在外面生活得自在安逸一些。
沈闲朦朦胧胧的不懂,他少时聪慧,明白功高震主这个词,但是并不了解这个词的心酸,他只知道明朝一个人回家时的背影落魄,他看了感同身受似的,心头也不舒服。
余下的几天里,沈闲也颓唐多思,肉眼可见的消极,但他还是没有放弃,只不过不再拉着周明朝说那些以后在一起的混话,他不是不想,是害怕,害怕卦象成真。
他还是和周明朝玩,两个人的话越来越少,两相沉默时,心里面一个比一个难受,但是两个都不说,比着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谁更能戳心窝子。
中秋后的某一天,沈闲不敢再装没有卦象上的那回事了。
那是一个月沉如水的夜晚,周明朝从沈府吃过家宴回府来,过节,沈闲拉着他说了许多话,仿佛就像是之前她们没有嫌隙一样,周明朝心头愉悦了些。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白玉盘倒映在水面上洁白光华,周明朝回府走在池塘边上,一时心血来潮想要去湖中看一看月亮。
周明朝不是个莽撞的人,许是中秋思亲,许是夜深路滑,他踩在岸边的青苔上,不慎落入池中。
“快救少爷!少爷落水了!”
深夜的周府亮如白昼,好在下人忠肝义胆,立即下水将周明朝带出了水面,几番按压胸部后咳出水来。
城主夫妇连夜赶到周府,没等松口气,周明朝第二日又发起了大热,高烧一直不退,少年躺在床上神志不清,即使生着病也紧抿着唇,不肯泄露一丝怯懦,一天鲜少有清醒的时候。
各路大夫都请到府中,炖好的汤药往送如云,那几天的周府都泡在药汤里,沈闲在角落里看着,偷偷回了房。
没谁知道他一个人在房里干了什么,紧接着,每天都趴在周明朝床头给他喂药的沈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在屋里睡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惊奇的是,第二日周明朝就睁开了眼,清醒了一个时辰,能喝些汤药了。
夫人喜极而泣,立即就要让人休书一封送去京城,城主也是激动不已,在城中搜罗各色补药,大有想将周明朝吃成胖子的架势。
满府的人都在为周明朝的痊愈高兴,只有沈闲,从周明朝醒过来到他痊愈,一直没在病人面前露过面。
周明朝可以出门走走吹风的那天,沈闲藏在假山后面悄悄的看,他看着周明朝瘦了一圈,可是精神已经好多了,过几日就能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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