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之后,林檽在出门的时候,感到村子里面的人怪怪的,当着他的面无视他,背对着却对他指指点点。
他和村子里的人打招呼,以前都会笑笑的村民嫌恶的远离他,仿佛他沾染了很脏很脏的东西,或者,林檽本身,就是很脏很脏的东西。
在最初的疏离之后,有人开始骂他,甚至还有人往他身上扔石头,臭鸡蛋,问他和男人搞在一起还有脸出门?问他觉不觉得恶心?
他们用最污秽最恶毒的语言来辱骂和诅咒林檽和李庸,明明在前些日子他们还慈祥温和的同他们说话。
村子里面的人一夕之间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怪物,可是他们视李庸和林檽是面目可憎的怪物。
他们老实本分,他们一辈子没踏出过村子,他们古板又固执,他们觉得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有悖天理,没有哪个正经清白的人家会做出这样的事。
林檽出门一趟,回来时带着满头的血迹和一身的脏污,李庸也没好到哪去,那些人拆掉了他设在林子里的陷阱,把他射箭的弓砍断了扔在地上,把他的屋子里砍得乱七八糟。
事情突然变得无法收场,李庸比较强壮,村子里的人不敢和他正面发生冲突,可是林檽不一样,他懦弱,瘦小,和人吵架对方声音大了一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慢慢的一切都变了,他们把对生活的无奈失意借着林檽竟然喜欢男人这个契机,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
谁都可以骂林檽两句,谁都可以打他两拳,林檽不是人,在他们眼里只是一条下贱罔顾人伦畜牲。
林檽默默咬牙受了。
直到有一天,那些人放火烧了林檽的房子,林檽的母亲前些日子病了,她躺在床上腿脚不灵活,差点被烧的通红的门梁砸中……
林檽的房子被烧的干干净净,他跪在那片废墟前,他看见一直冷漠的父亲把他拉起来,看了他很久,摸了摸他的头。
他的儿子比他还高,他得垫脚才能摸到林檽的头。
这个苍老瘦弱的父亲看着自己被千人唾弃的儿子,他叹了口气:“你走吧,不要在这个村子里。”
他娘裹着被子,把脸转到一边,无声的抹眼泪。
林檽茫然的看着他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个猎户,不是来找你很多次吗?”老柴夫给林檽脸上的黑灰抹掉,他的手上全是砍柴留下的老茧:“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林檽怔怔的,在他的记忆里面,他的爹不爱笑,每天砍柴回家就坐在门槛上抽旱烟,看着一丛又一丛的青山发呆。
林檽一直觉得,在他爹眼里看来,他一直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有他不见得有多开心,没了他也不会难过。
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爹竟然会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