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道极温柔清然的声音,含着哭腔轻唤道:“囡囡……”
是地地道道的一句江南话。
她的母亲,临王妃白竹娴。
小郡主霍然站起身,甚至一时带倒了身后的木凳,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少女顾不上束发提灯,披散着满头乌压压的云鬓直踏上长阶,打开了暗门。
傅长凛与楚叙白紧随其后。
这一场救援,用时仅仅十七天。
陆十在丞相府中接到信报当日,便求得傅老太尉修书一封,直递北疆戍边军,命其北出幽诛关,一路向西北方向挖掘。
尔后联络起临王府、白家国公府,甚至连玉香楼中蛰伏的沈敛都被他劝动。
天和城一半的势力相集结,直下幽诛。
沈敛乃是七年前楚叙白旧部,甚至已是其中堪为第一谋士的存在。
小郡主飞扑进母亲怀里,拿手帕轻柔沾起她满面的泪痕:“母亲。”
她安抚过母亲,才端端正正向父亲与二哥哥施了礼。
楚叙白自她身后缓缓踏出来。
临王楚承先是一愣,一旁默然观望许久的沈楼主已轰然跪下,怅然恍如隔世一样道:“主上。”
全须全尾,眉眼如初。
楚承难禁地红着眼眶,重重按着他的肩角,沧桑慨叹道:“回来便好。”
大家一同归来,便很好。
返程的雪道坎坷难行,小郡主踉踉跄跄走出两步,便被傅长凛止住动作,松松抱了起来。
他才将人掂量两下,前头专心赶路的楚叙白忽然回过头来,朝小郡主伸出一双手:“来。”
场面一时僵持,少女只得乖觉地投入哥哥怀中。
“无名无分,于礼不合。”楚叙白接过了轻且软的小郡主,宝贝似的抱走了。
众人在北怆州城内休整过一晚。
极北境的天穹之上星河微明,高悬的银月抛下万丈如纱似羽的薄辉。
整座城池已然沉沉睡去。
冰雪还未消退,石桌上两人微微侧眸对视一眼,尔后淡笑着碰了碰杯。
幽诛关辉明的月高悬一如当年。
傅长凛曾与楚叙白是极为投缘的故交。
当年皇帝指婚,楚叙白面色不善,却亦只默然瞧着少年傅长凛接下了圣旨。
他家中的幺妹圆软又漂亮,乃是临王府阖家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
她本不必做皇帝用以牵制朝中势力的工具,奈何这小祖宗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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