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一揉怀里香软的小团子,温声告知她:“楚叙白一切平安,三日之后便可行动无碍。”
小郡主盈盈笑弯了眼。
这位小祖宗最不爱吃药膳,为哄着她用些吃食,傅长凛索性亲手煮了清粥,正煨在厨房里。
他起身盛一碗来,细致周到地喂着人进了小半,便被小郡主红着耳尖谢绝道:“我自己来。”
少女捧着粥碗,很是认真地将整碗清粥吃得干干净净。
分明是极尽乖软漂亮的可人儿,傅长凛一时竟想不透,他当初究竟是如何狠得下心,磋磨这样一位小郡主的。
楚流萤搁下瓷碗,略微扬起一点下巴,询问地望了他一眼。
傅长凛便敛下眉眼来,含着星点哀然的温柔,郑重道:“糯糯,抱歉。”
少女瞳孔微缩。
“是我曾经太过混账了,”他捧起少女暗藏着软肉的脸颊,“是我猪油蒙了心,平白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小郡主怔在原地,抱着被角楚楚可怜地红了眼。
她含着极软的哭腔,无可避免地带上了点江南独有的黏糯的口音:“你混蛋!”
傅长凛将人圈进怀里,埋在她颈窝哑声道:“我混蛋,对不起。”
小郡主幼时被临王夫妇养得珠圆玉润,一双格外清亮的水眸,直看得人心尖发痒。
少年傅长凛冷脸任她讨好地亲亲蹭蹭,尔后便捏着她脸颊的软肉,来问她的功课。
小流萤便怯懦地埋进他颈窝里,用江南话温软黏糯地唤一句“长凛哥哥”,企图蒙混过关。
分明是可爱至极的模样。
少年时的傅长凛却别扭,冷硬,自欺欺人。
三岁的小郡主是极小一团,一不留神便会栽进雪地里。
他日日将人揣在怀里,偶尔揉一揉小团子的下颌——那点软肉总是很招他稀罕,只当是顺便做了这位小郡主的伴读。
他分明打心底里见不得这位小祖宗掉眼泪,却总将人惹得泪眼汪汪。
当年皇帝赐婚,他第一次松开了牵着小流萤的那只手。
小郡主已因他流过太多眼泪。
今日分明是来道歉的,却又惹得这么个小漂亮抽抽搭搭掉起眼泪来。
傅长凛俯身拭去她眼尾的泪痕,手忙脚乱地哄道:“不哭了,是我不好……”
小郡主只努力吸了吸鼻子,埋在他怀里一语不发地直掉眼泪。
这样的阵仗,他唯在当年楚叙白的死讯传回天和城时才见过。
傅长凛慨然轻叹一声,认命一般剖白道:“往日说不喜你抹眼泪,原我私心不舍得你哭罢了。”
楚叙白身亡的消息传回京中那日,小郡主哭得那样悲诀惨烈。
她甚至已发不出声来,只在傅长凛怀里吞声呜咽着几欲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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