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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谈不上和好如初,却也决计不忍冷眼看他自毁。

少女幽幽轻叹一声,放下手里热意逼人的暖炉,替他拢了拢衣襟。

那点曾以为遥不可及的冷香幽微靠近,傅长凛强咬着牙,生生逼着紧阖眼眸,不敢教她瞧出半分端倪来。

她总带着一点古旧清澈的木香,他遍寻天和城都难以找出其二。

这点体香熟悉到令他浑身轻颤,又咬着牙拼命克制。

张开眼,这场美梦便要就此碎裂了。

他像是一个卑劣的小人一样,用尽浑身解数,卑鄙而顽固地接续着这出早该落幕的戏码。

连日暴雪未休,她这样娇贵且畏寒,夜里睡得暖么,耳尖的冻疮有没有敷药。

密室里烧的炭火呛人么,翠袖烧饭的手艺如何。

原来她一直在临王府密室里,早知如此便该撤去一些守卫,楚锡或许便可每日送她爱吃的点心来。

这么个小漂亮好容易存起一点冬膘来,近日来大抵又该清减了不少罢。

傅长凛喉间微哽,一生中从未如此渴望能够睁开眼来。

只瞧一眼便好。

他心底艰涩,用尽全部气力压抑着浑身的颤抖,疯魔一般想道。

只一眼,便足够他捱过这段看不到头的凛冬了。

可惜他不能睁眼,甚至不能动弹分毫。

他醒了,这场真实的幻梦大约也要一同醒了。

傅长凛借着梦呓,伏在她灵柩上极尽虔诚与眷恋地唤道:“糯糯。”

楚流萤耳尖一麻,含着满眼楚楚的水光,向后退开一步。

她颦了颦烟眉,委屈可怜地红了眼,再不乐意靠近他半分。

小郡主心底有一道坚不可摧的冰墙,牢牢收拢着她过往十数年无尽的哀戚与不平。

也盛着她十数年的倾慕与情思。

这道坚冰似乎被他怀中荧荧的长明灯融开一道缝隙,有艰涩的苦楚与痛意漫出来。

她捧着暖炉贴在钝痛的耳尖上,像个没人稀罕的小可怜一样,悄悄抹了抹泪珠。

傅长凛只能黯然听着她幽微难辨地啜泣,唯恐一张开眼,便吓得这小可怜落荒而逃。

小郡主似乎在灵棚中守过许久。

傅长凛贪婪地嗅着那点微末的暗香,心底里紧绷将断的弦终于松了半分,尔后便有浓郁的困倦袭来,昏厥一样死死睡了过去。

再醒时外头天光微明,仍旧纷纷扬扬地下着暴雪。

怀中长明灯仍在荧荧地燃着。

傅长凛立即环视过一周,却在没找到那抹温软明丽的身影。

鼻尖清透的冷香早已散尽了。

如梦一般,了无痕迹。

傅长凛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浑身的高热与钝痛令他终于意识到,昨夜并不是沉眠,而是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