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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流萤虽嘱咐了翠袖用这番托辞打发了傅长凛,却实在并非是与白偏墨有约。

而是因着皇帝今年这一病,似乎格外棘手。

临王前脚带着楚流光入宫,后脚宫中便递来消息,诏一干皇室子女入宫。

白偏墨正要入宫办差,索性便捎了她一程。

步行穿过过十里钩弋廊回,鸿台殿前早已围满了人。

小郡主一路穿过殿前长跪的宫人,推开了鸿台殿的鎏金高门。

殿内稀稀落落跪了满地的妃嫔,皇后守在榻侧,早已哭红了眼。

小郡主由着婢女为她解下斗篷,温然跟在一众皇子公主身后,极尽担忧地望了眼榻上双目紧阖的皇帝。

皇帝像是一夜之间凭空冒出许多白发来,眼底乌青,极骇人地消瘦下去。

卸下冠冕,倒不像是世人眼里生杀予夺的九五之尊,而是个一生劳苦的寻常人。

出神间,榻上那人忽然难以按捺地接连咳嗽起来,音色沙哑像是灶厨里落满灰烬的破旧风箱。

皇帝咳出一口血来,浑浊的双目中惨留着极夜前最后一点天光。

他勉强止住了咳,擦干嘴角的血迹,有气无力道:“孩子们,来。”

小郡主跟着皇子公主走上前去,楚端懿已扑到榻畔含着哭腔唤道:“父皇。”

皇帝含笑抹了抹他的泪珠,拼命抬起一点声音道:“不许哭,男子汉大丈夫,不成体统。”

他的三个庶子早已成家,被分封在外,一时还未赶得回来。

殿中只守着两个公主,一个不成器的庶子,连同这位嫡生的小皇子楚端懿。

皇后白静娴默然扶老皇帝坐起身来,又垫了明黄色的软靠在他身后。

皇帝便拉着楚端懿的手,断断续续地交代道:“记得朕教过你甚么。”

楚端懿便抹着眼泪一字一句道:“招贤礼士,贵生爱人,以存万载。儿臣时刻记得,不敢忘怀。”

这个皇帝从来不是王朝的顶梁柱,甚至全然不足以做这个王朝的主宰。

而今时今刻,小郡主目睹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却莫名尝到一点大厦将倾的惶惶与微恐。

她想到今早如乔递进来的消息。

京中近日来有一批来历不明的外邦人扮作边陲人士,浑水摸鱼进了天和城。

在这样的多事之秋,皇帝一病,便足以将这内忧外患推向最高/潮。

这病与当年太子殇时极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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