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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山崖一役, 明眼人都知道是直冲楚流光而来。

她已丢了一个哥哥,而今仍因着北狄与叛臣的野心不得安宁。

傅长凛久居权巅一生自负, 做惯了搅弄风云的上位者, 此刻守着郁郁寡欢的小郡主,却亦只能无声叹着气。

小郡主展平了眉尖,自他手中接过粥来, 侧过头来正视他道:“傅相今日之恩,我临王府自会铭感五内,不忘于怀。”

篝火跃动一瞬,爆出一个微末的火花,映亮了她清明的眉眼。

铭感五内,不忘于怀。

这位小祖宗对皇帝都不曾这样客气过。

彼时受了一丁点委屈便抹着眼泪往他怀里钻的小郡主,而今却时刻在奋力将他推远。

傅长凛心尖不可抑制地颤了颤,颈侧那道深刻的伤口又开始隐隐泛出痛意。

他咬了咬牙,如自虐般挤出一点艰涩的笑意:“好。”

天上疏星熠耀,今夜无月。

傅长凛借着摇曳的火光,瞥见少女不知何时已被冻得红肿的耳廓。

这位小祖宗娇气且孱弱,若落下了冻疮,只怕年年都要不得安生。

偏偏少女昏昏欲睡地烤着火,教热气一熏耳廓便按捺不住得痒。

她下意识伸手去抓,却被傅长凛骤然间截下了手掌。

小郡主指节软糯,又被那碗热粥暖得温热湿濡,仿佛与当年那个乖乖软软的小团子一般无二。

傅长凛摸索过她温软的掌心,在人察觉之前矜持克己地松开了她:“这是冻疮,不能抓。”

他在篝火旁烘热了掌心,矮身凑过来关切道:“揉一揉便好了,来……”

小郡主骤然起身,忍着突如其来的眩晕向后退出一步,躁郁道:“男女有别,傅相自重。”

傅长凛一双手立时僵在原地,落寞地抬眸望她一眼,缓缓起身向小郡主施了礼:“是我唐突了。”

“您几次三番出手相助,无论初衷为何,临王府总归是承了您的恩情。日后若有机会,必当报答。”

她孤身立于篝火的斑驳光影里,脊背笔直,手中仍细致地捧着那碗热粥:“可这恩情,抵不了旧债。”

傅长凛低敛着眉目,神色尽皆隐在火光难及之处,看不分明。

他音色极低地唤了声糯糯。

小郡主摩挲着碗沿,如同看了出怎样滑稽的戏一样,不可抑制地低笑一声:“而今我看着你,总像是过去的自己,微渺,可怜,却又可笑地义无反顾。”

傅长凛无措地亲睹她缓缓淌下两行热泪来,音色沙哑而满怀怨怼:“这世间事难全的遗憾多了,凭甚么你想要重圆便可重圆。”

少女强忍着左臂上伤痛的余韵,双手将那碗热粥捧到他面前。

傅长凛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被她先一步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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