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昨夜里小郡主运气差了半分,只怕此刻早已葬身兽口。
至于楚流光,则会被按部就班地引来三途山崖, 有去无回。
山间险路难行,众人在半山拴了马, 徒步往山崖最顶端赶去。
傅长凛一语不发地守在小郡主一步之内,面色冷厉恍如一尊冷心寡情的杀神。
这样的距离, 略一伸手便足以将人一把揪到身后。
白偏墨自队尾不疾不徐地赶上来, 贴在小郡主身边朝她张开手掌。
一条流光锦缎织就的发带被林间清风扬起。
楚流光额角一跳,登时防备地走上前来,不着痕迹地将小郡主圈进臂弯中。
这么个乖乖软软的小漂亮, 一向是临王夫妇一块心头肉。
白偏墨并不讶于楚流光一身的防备,只迁就着小郡主的脚步,温润谦和道:“将头发束一束罢。”
照天和城的民俗,互赠发带可是定情一样的性质。
楚流光虽是小郡主的兄长,却也没有替她做主的权力。
小郡主脚步一顿。
她少时便被指婚给了傅长凛,从小到大,近乎没甚么世家子弟有胆子明目张胆地追求。
傅长凛更是不可能有这样细致的心思。
小郡主自然晓得其中深意,只是这却是从小到大头一遭直面这样的示好。
她下意识便要向后退去一步,身后却忽然有高大的身躯贴上来。
傅长凛面色沉得要滴出墨来。
他暗自拨弄着指间那枚象征权势的扳指,裹挟着冰霜与血色略微俯下身来:“私相授受,岂不折辱了郡主的清名。”
男人一贯的冷冽气息与浑身的伤痕交织在一起,汇成极具侵略性与震慑意味的寒意。
白偏墨半步未退,反而微抬起下颌来,神色自若地与他对视:“傅相所言极是。只是不知当年您与小郡主名正言顺时,可曾有过信物?”
傅长凛身形一僵。
这样的信物,小郡主送到丞相府可有太多了。
从七夕的花灯到端午的香囊,年年不重样的生辰礼尽皆是她亲力亲为的。
只是傅长凛不很在意,这些便一样不落地被相府的老主簿收在阁楼里。
她曾连那样意义重大的飞仙佩都交到了傅长凛手里。
傅长凛挖空了记忆,却没想出半个他曾回赠给小郡主的信物。
她金尊玉贵,样样不缺,甚么样的稀罕物没有见过。
是以小郡主每年的生辰礼,多是由老主簿自行拿主意,顶多在傅长凛闲暇时提一嘴,从来不需他亲自过目。
唯一一次上心大约便是今年为小郡主备下的及笄礼,那枚象征傅家主母之位的沉月璧。
可惜这枚玉璧送到小郡主手中还未来得及送到小郡主手中,他已亲手毁了这份本就摇摇欲坠的婚约。
白偏墨略过哑口无言的傅丞相,双手奉上那条锦带:“糯糯,这发带,乃是翠袖托我送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