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放下一些,才终于咂摸出一点饿意。
白偏墨将手中烤得酥脆的千层油油旋烙饼递到她手中。
天和城中面食鼎盛,与江南鱼米相差迥然,却意外很得小郡主欢心。
三人气氛古怪地潦草用过了午膳,又将煮开的山泉水灌满水囊。
那雪兔被随手搁置在篝火旁,却竟老实得像只家兔一般,温驯乖怂地烤着火。
小郡主已将这雪白的软团子摸索得一清二楚。
她虽喜爱,却架不住前路艰险,不便再带着这么个胆小易惊的小家伙。
楚流萤将它放在丛林边缘,只见它鬼鬼祟祟地探了探头,便转身钻进雪丛深处去了。
皇帝随口指的仙鹿虽不算少见,却远非轻易能够猎得。
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已算得上深入,再往里走,未必再能遇上这样平坦遮风的好地界。
小郡主起身取了弓来,侧首时高束的墨发被山风微微扬起:“接着走罢。”
傅长凛为相多年,早不是当年那个一心夺魁锋芒毕露的少年人。
他顾及小郡主体质孱弱,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道:“糯糯,再歇上一会罢,也好教这马缓上一缓。”
朝廷驯的军马一日可行近千里,今日雪路虽艰险,却远不到伤及马匹的程度。
白偏墨正欲开口,立时便收到傅丞相暗含警告的目光。
他扯谎的模样实在太过镇定坦荡,小郡主一时竟有些分辨不出真假,却不乐意再与他待在一处。
她肩上仍背着弓箭,向白偏墨遥遥招手道:“偏墨哥哥,我们往四周走一走罢,找找哪里有鹿的踪迹。”
因着是临王晚来得女,楚流萤在同辈人中总是年岁最小的一个。
除却宫里那位小皇子楚端懿需得唤她一句姐姐,旁的男男女女都要较她年长许多。
幼时这位小祖宗一向只认自家的大哥哥与二哥哥,顶多再凑上一位极合她眼缘的长凛哥哥。
而今倒随着年岁渐长懂事了许多。
倘若那位傅相好友、玩世不恭的封子真此刻在场,约摸会含笑调侃她“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白偏墨全然无法推拒这样清澈明朗的眼神。
他入这围猎场本是为夺魁而来,而今却发觉似乎竟也没有那样热切。
白偏墨回身取了弓箭,在小郡主清明的目光里走进她身边,含着极轻淡的笑意应道:“好。”
他略侧了侧身,极谦谨地向傅长凛作揖道:“还劳傅相守好营地,多看护着些篝火。”
小郡主懒洋洋地抻了抻腰腿,阖眸深吸一口林间清冽爽朗的风,脚步轻快地往深林间走去。
白偏墨近乎较她高出一个头来,以极为温和强大的姿态守在她身侧,偶尔在人一脚踩滑时扶上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