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却怔了怔,贺恭这名字实在有些耳熟,只是她近日里睡得颠倒,一时竟想不出究竟是在何时见过这位贺家的公子。
御史大夫贺允乃是当朝之中可与傅家父子抗衡的存在。
王朝皇帝式微,全然分权于丞相、太傅、御史三公。
傅长凛统摄百官主宰朝政,傅鹤延退居太尉手握军权。
若要论起来,除却一心拥帝的临王府,放眼整个王朝可与傅氏一战的,大约只剩御史台一脉。
贺允为人虽刻板守旧,却是辅佐两朝君主的肱股之臣。
至少在小郡主看来,这位德高望重的贺大人是与傅家一样忠诚不二的良臣。
贺家的媒人自然不可怠慢。
小郡主拢了拢斗篷,在楚流光臂弯里躲过肆虐的风雪,才走出两步,忽然被人拦了去路。
那位口才绝佳的媒人不知何时三步并做两步追上了她,捧着人银绒软锦的衣袖热情似火地行了礼。
她一抬眼,早打好的腹稿霍然咯噔一声卡在嗓子眼里。
这位小郡主实在生得千娇百媚丽色逼人,纵然此刻只闲散束着发髻,一袭素色衣裙,却依旧于长天白雪中透出一身孤绝与明艳来。
她眼巴巴道:“映霜郡主果然不负盛名。不瞒郡主,民妇来时贺府已问了郡主的生辰,您与我们二公子实乃天作之合……”
王府正门之外,苍郁笔挺的劲松忽然毫无预兆地轰然倒下,满积的冰雪瞬间卷起滔天白浪。
那媒人浑身一哆嗦。
众人立即纷纷回过头去观望,却见那树底空无一人,竟似乎并非人为。
只是哪里有如此厚重的冰雪,足以压得垮这一株挺立百十年的松柏呢。
小郡主微蹙着烟眉。
她反应极快,近乎是在松树倒下的同一瞬回过头去,恍然间似乎瞥见一抹黑影一闪而过。
再定睛去看时,树底分明空空荡荡。
大约是错觉罢。
她疏离而矜持地朝媒人回了礼,温声道:“您过誉了。婚姻大事皆讲父母之命,父亲正在书房,您且去便是。”
那媒人便捧着名牒扭着丰腴的腰肢入了府,身后跟着声势浩大的随侍,每个手里都捧了檀香木刻的礼匣。
贺家这样的手笔,显然是奉上了十二分的诚意。
临王府虽强盛,却也需得给足了御史台面子。
毋论这一番提亲的结果如何,总归日后南亭别苑与贺恭一叙大约是躲不掉了。
小郡主剥了颗温热甜软的栗子,百无聊赖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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