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丞相只好硬着头皮讲道:“那年胥州兵变……”
小郡主顶着一头毛绒绒的乱发努力蛄蛹到他身边,像是待哺的幼崽一样贴着他的肩角。
“胥州闭城拒战,城中余粮渐渐所剩不多。官兵开始大肆劫掠平民,官衙之外伏尸遍地……”
“呜!”
小流萤嘤咛一声,把脸深深埋在绒被里,手中还紧攥着一点早已被手汗浸湿的被角。
少年傅丞相无知无觉地问道:“糯糯?吓到你了?”
熟料小郡主却摇了摇头,闷闷不乐道:“官兵好坏,这样的人,怎配为父母官?”
傅长凛讶然,似乎未曾料到这位娇软矜贵的小宝贝疙瘩竟已有如此见识。
他轻抚着小流萤纤瘦的脊背,低声道:“糯糯说的是。食邑于郡县,为人父母官,岂可不顾百姓生死。”
“我在相位一日,便一日不会,姑息养奸。”
傅相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之人。
他为相七年,肃清朝堂,一字一句践行着最初的诺言。
楚流萤吩咐翠袖将秋图配好送来的十副药交到白鹰手中,在后者感激不尽的目光中从容推开了东殿的房门。
那暗伤冬日里发作起来极为要命,傅长凛今日果然告假在家。
楚流萤抱着食盒轻放在一旁的几案上。
傅长凛正埋头批阅着文书,忽然有药膳的清香微苦混着不知名的幽微冷香扑面而来。
温软而清亮的音色恍如月笼云纱:“长凛哥哥。”
第8章 赴宴 笑一笑,就不疼了
药膳正在炉子上拿炭火煨着,夹着微苦的清香在殿内逐渐弥散开来。
傅长凛难得竟没有束发,只闲散地披了件乌金云绣的月华锦长袍,埋头批着折子。
见小郡主裹着暖绒的长斗篷小碎步向他奔来,不由得眉眼温和不少。
他本生得眉眼深邃气魄凛然,散漫披着的黑发削弱了那身冷冽孤孑的居高临下之感,反倒透出些内敛温和的意味。
他真是,每一寸都合极了她的心意。
幼时小流萤常跟在他左右,傅长凛埋头读着策论,小流萤便可以捧着脸守在一旁,盯上一整天。
通红的炭火烘得殿内热气蒸腾起来,楚流萤解下斗篷,脚步轻快地凑过去。
她伸出那双冷得关节泛红的纤手,带着一点鼻音和独有的温软口音道:“手冷。”
满心满眼的依赖与眷恋。
这样赤诚热烈的目光实在令傅长凛心生愉悦,面上却不咸不淡道:“娇气。”
见他不肯给自己捂手,小郡主轻哼一声,不讲道理地夺过他手中饱蘸朱墨的狼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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