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翼船通身柚木,因其帆状如飞鸟双翼而得名。
楚流萤将人好生安顿了,长寿面、玉露团连同那日提到的玫瑰冻被一一捧了上来。
楚流萤道:“白日里傅太尉与夫人定然为你操/办过了,这些分量不多,每样尝一些就好。”
傅长凛心底熨帖,面上倒是淡淡道:“甲板上风冷,何不回舱里?”
楚流萤仰头细嗅着水汽氤氲的夜风,狡黠地笑:“我自有旁的安排。”
她替傅长凛布了筷,一手撑在案上托着腮,歪头笑语盈盈:“长凛哥哥,生辰康健。”
润泽的夜风撩起她轻罗裙袂与泼墨乌丝,月辉倾泻在少女如画的眉眼间,恍如玉染莹辉,不可方物。
一路退行的灯影略过她水一样的眼眸。
楚流萤抬眼收尽天和城瑰丽磅礴的重楼高阙,音色悠远恍如叹息:“长凛哥哥,彼时我年岁虽小,可那时的光景,我是记得的。”
“陛下的金殿好广,我跪坐在案侧看他批阅奏折,一转头,发现你在看我。”
她轻笑一下,满眼钦慕道:“十九岁生辰那年我问你有甚么愿望,你说,安天下,定家国。”
“二十岁,安州城鼠疫蔓延,你自请率宫中御医与民间义士奔赴安州,行医济世救护黎民,一年乃归。”
“我那时想过赴安州与你同进退,却被陛下扣下。安州山高路远瘟疫蔓延,连封书信都没有驿站可递,你走得决绝。”
“其实细想来,你曾许愿的治国安民,也算是实现了罢。”
“二十一岁,戎狄犯我北境,守疆军节节败退,定远侯怯不敢战,你竟又请了皇恩,三万精兵远赴北疆,运筹帷幄退敌千里。”
“夫子教策论时,常常援引那一仗。他赞你宏图伟略杀伐决断,是天生的弄权者。”
“二十二岁,”楚流萤黑眸清亮,替他斟一杯酒爽声笑道,“愿北宁万古盛世,愿我们傅大丞相风光胜旧,青史垂名。”
她明艳而张样地笑,身后接天连水的高阙之上有焰火的绚丽华光乍然盛放。
傅长凛抬眸惊于天上盛况,缓缓起身。
长淮在无边灯影的光晕里倒映着天上银河,他看到无穷天光之外星辰浩渺银月辉明,看到重楼高阙背后满天烟火绚烂如霞光。
少女便披着晖晖霞光迎风展颜,秋水般的黑眸间倒映出人间盛世,和盛世中间长身而立的自己。
傅长凛恍然轻叹。
她美好得惊心动魄,胜过盛世万千。
楚流萤取出那枚云河飞仙佩,一手递到他面前:“生辰康健。愿你以后的心向往之,皆是行之所至。”
少女掌心润白如凝脂,和田玉佩被安置其间,仿佛一样染了月光,盈盈微润。
只是秀丽的无名指指腹内侧却似有灼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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