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萤提了烛火微明的花灯穿过石桥,遥遥望见了他清晏的侧颜。
男人长身立于闹市之中,眉眼皆隐在晦暗不明的光影间,神色讳莫,却又于朦胧出透出无限光华。
锦衣长袍,风华无二。
楚流萤略微运了轻功一路飞奔过去。
“长凛。”
楚流萤尚未来得及开口,便有一道女声先她一步唤了男人的名字。
傅长凛似乎拧了拧眉,但终归没有说些甚么。
他转身顺着那道声音接过了那人手中烛火辉辉的花灯。
楚流萤动作一顿,却一时来不及收住内力,踉跄着扑到傅长凛跟前。
她终于真切地瞧见,原来傅长凛身侧,还立着位出水芙蓉般的姑娘。
傅长凛似有所感地回过头,便一眼撞见他的小郡主满脸的惊愕与艰涩,往常水一样的黑眸里似乎盛满了碎冰,不复初时的流光盈盈。
楚流萤下意识地将花灯往身后藏了藏——这原是要送给他的。
“长……”楚流萤顿了顿,一句“长凛哥哥”在口边绕了又绕,终于还是改口道:“傅相。”
傅长凛面色一寒,心底似乎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意味涌上来。他忍了忍,仍旧寡淡又疏离地立在原处,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男人权势滔天,是朝野中无人胆敢抗衡的存在。此刻通身气魄凛冽慑人,隐隐透着怒意。
楚流萤心下艰涩,飞奔向他时的雀跃早在刹那间散了干净。
她自幼受皇族教养,生得一身傲骨,举止间皆透露着皇族独有的张扬与锋芒。
此刻心底分明落寞至极,亦只是风轻云淡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傅相今日要忙的政务,原是伴美人同游啊。”
傅长凛不悦地拧眉,并不辩驳甚么,只是冷声诘责道:“郡主尚未及笄便独身入七夕灯市,这便是临王府教给你的规矩么?”
一派冷厉的神色刺得她生疼。
楚流萤如鲠在喉:“傅丞相佳人在怀才是好生风流,这位姑娘……是你的心上人么。”
一旁淡粉色罗裙的娇俏姑娘自然地挽上傅长凛垂在身侧的手臂,讶然道:“长凛,这位是……”
傅长凛一时缄默不语。
他一向最是冷漠寡情的,连她攥一下衣角都不给,眼下却肯教旁人挽着手臂,一副亲密无间的姿态。
楚流萤一时百感交集,却又听得那粉衣少女道:“啊呀,是妹妹糊涂了,这位姐姐想必便是名动京城的映霜郡主罢。”
名动京城——明里暗里嘲讽她痴缠傅长凛。
傅长凛依旧漠然立着,冷眼任由旁人阴阳怪气地折辱她。
那人盈盈施了一礼,傲慢挑衅道:“定远侯府长女应欢见过郡主。”
楚流萤自幼学的便是治国之道兵家策论。
定远侯自树一军,骁勇善战所向披靡,太尉于军事上往往受限于侯府鳞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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