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开始宣读明德帝的禅位诏书,念完又安抚众人,朝中绝大部分官员的职位不动,六部尚书悬空,漕运总督兼宗人令梅子渊依旧是正一品。
诏书念完,王承衡笑得谦虚和蔼,“梅大人,承基在南书房等你,你与他最为交好,此刻他恐怕有许多话想跟你说。”
潘春二话不说行完礼便往南书房走,尹冬冬想跟她进去,却被南书房门口的侍卫拦下。
“你在外面等我。”潘春目光寒凉,眸中桀骜之气猛增,忽然低头附耳道:“一个人都不准放进来。”
尹冬冬仿佛又见到了梅子渊不一样的那一面,不知为何有点临危受难的紧张,“你放心!”
踏进南书房,明德帝依旧坐在他常坐的那方榻中,只是眼神有些空茫,手中的十八子如死物一般,一转不转,也没了光泽。
潘春大大方方地坐在他旁边,不等他开口,先道:“你怎么舍得把皇位让出去?”
明德帝一愣,转瞬苦笑一声,“朕本就活不了多久。”
潘春看着面前这张消瘦的脸,想起在牢中那种癫狂又疯魔的神情,忽然道:“所以中毒那段,不是装的?”
“毒?”明德帝揉了揉额角,“那东西对我来说,是毒也是药。”
潘春不算太明白,微微皱了眉心。
“子渊。”明德帝忽然倒了杯茶给他,“你我君臣一场,没想到竟如此收场,朕心不甘呐~”
“不甘你就打回去啊!”潘春盯着那杯茶,却没有伸手去接。
明德帝把茶杯放在她面前的矮几上,“打?王承衡尚有一万死士,朕呢?天武卫中又有几人姓王,几人姓陈?昨夜大难,朕连禁军都调不动。”
潘春突然微微一笑,“你找我想说什么?”
明德帝一怔,总觉得今日的梅子渊有点不一样,“朕...朕...不日便要去甘露寺为先祖祈福,大晟就交给你...”
“别演了~”潘春把茶杯举起来,闻了闻,“这杯茶里放的银夔的量,足以让我死三回,我就不明白,王承衡让你杀我,你就杀?对你来说好处在哪儿?”
明德帝一滞,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还是说,你留了后手?眼下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待有朝一日时机到了,你还能东山再起?”
啪一声,明德帝手中的茶杯落了地。
潘春索性站起来,绕到他背后,缓缓道:“我猜,主城门下那些火药个头大且圆,一看就是新制的,应是王承衡埋得;而几个侧门和那些不起眼的城墙下,有些是烟花改制,不少是陈年库存,大小不一,是你趁乱让人埋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