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潘春往前坐了坐,认真听他说:
“贡船由应天府来,贡船上有硝石和鞑靼人。硝石虽然可以制冰,但在北方,每年京中这个时节还要囤积大量的木炭,所以只需再添一味硫磺,这火药就造出来了。且应天府三年前曾上贡过一批自爆的火铳,他们自然不缺制火药的能工巧匠,所以这批硝石必然是为制火药而运。”
潘春问:“可没有硫磺啊?”
梅子渊道:“今年春天,平州刚刚开了一个磺矿。”
平州紧挨着京城,不过二三十里的样子,潘春眉心一跳,“这么巧?”
梅子渊无奈一笑,“就是这么巧。平州和京城紧挨在一起,如果把平州的磺矿运至京城,硝石一到便可制成火药。若他们在京城引爆,战事一起,漕粮又没按时运至通州仓,那么...”梅子渊垂头,没有说下去。
潘春面色略一沉,道:“京城打仗,最近的粮仓是通州,如果通州没粮,京城抗不了多久。不过京城人财大气粗,扛上个把月不成问题。”
“如果这个时候九边再缺粮呢?”梅子渊面色凝重,“今年九边的军粮还没启运呢。”
“九边?”潘春一愣。
今年青安帮承运的漕粮是十年来最大的运量,正是因为夏粮秋粮一起运。
往年夏粮主要运至九边,秋粮转运四大粮仓,潘春开始觉得事态严重,“你的意思是,九边会有战事?”
“鞑靼人出现在贡船上,他们必然早已深入大晟腹中,九边迟早要生战乱。”
梅子渊声音平静,但这句话分量不轻,潘春也隐隐担忧,连带胸口的伤都疼了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捂了下胸口,指尖有些粘腻,可梅子渊在这儿,她不好意思换衣服,只能把手上的血暗搓搓地抹到被角上。
熊四抱着两个包袱,还未走到潘春跟前,大的那个包袱便散了口,东西掉了一地。
梅子渊悄悄看了一眼,皆是女人衣物,匆忙将目光别了过去。
潘春单手捡起地上自己的肚兜,对毛手毛脚的熊四十分无语:“你家帮主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梅子渊扭着头,急忙说起正事,“我问了几位有经验的船工,这几日风向还算顺,咱们明日一早启航,大概三四日就能到天津卫。硝石毕竟是原矿,要制成火药,还需要一段时日。你睡的这两日,杜清已经把出海的圣旨送过来了。漕粮到港后的相关手续和贡船上有鞑靼人的情况,我已让护送杜清来的天武卫八百里加急报回京中。那八船硝石的去向,陛下应该会派人追查。如果一切顺利,漕船到达后便能正式卸粮,届时漕粮由我与户部的人办交接手续,等交接妥当,我便即刻回京面圣。”
潘春点点头,有三品大员安排,自然没她什么事儿,“行。那我们卸完粮食就回临清了,后面还有两批漕粮没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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