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路边靠了靠,本想骂两句哪个神经病半夜在街上骑马玩,却发这批枣红色的马,屁股后面有一个碗大的圆疤。
真是巧了,这马屁股还是她当年亲手烧的。
那是姜文修的马。
潘春立刻跟了上去,却发现这一人一马,在驿站门口停了下来。
她立刻闪身隐到暗处,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藏好,待马上之人进门之后,她才翻墙进了院。
此刻夜已近四更,驿站虽大,亮灯的只剩一间。
潘春纵身上了房,掀了这间屋顶的瓦,寻着屋里那一盏油灯的光亮向下看去。
说话的两人,一个是驿丞王贵,另一个人不是姜文修,而是姜文修的心腹,管闸主事丁江。
潘春将耳朵贴近些,听见丁江说道:“南边刚传的话,贡船再有两日就到临清了,只要熬过这两日,那个梅子渊想怎么折腾都无所谓。”
“南边不是说杀了他吗?怎么他还活着?”
丁江显得很烦躁,“这人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背后有什么势力,总之,南边杀他两次都失手了,第三次已经在谋划了。”
“那他要是真来了,可是京中三品大员,他要是想开闸,我一个驿丞怎么拦得住他啊!”驿丞明显有些慌,“咱们不过一群□□品小官,怎能跟一个三品大员抗衡?现在临清开闸这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漕运总督都到临清了,再扛两天?拿什么扛?就算拿咱们的脑袋也扛不住啊!”
丁江默了一瞬,话音突变,“他还给陈书泉写了封信,你可知道陈书泉跟这位梅总督是什么关系?”
驿丞应道:“我哪里知道?陈书泉不是姓陈吗?能跟梅子渊有什么关系?”
“他给陈书泉写了万民书,似乎是想让县衙里的人强行开闸,”丁江起了疑,“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
驿丞手里的茶盏登时就摔在了地上,“那...那...咱们不就完了?!”
说罢他失了魂一般瘫在椅上,俨然吓破了胆,“丁、丁主事,要不您跟姜大人说,我一个小小驿丞实在不是做大事的料,这钱我不要了,官我也不做了,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家老小如何过活啊!”
“瞧你那点出息!他一个人生地不熟的京官,你还治不了他?!再说了,那总督仪仗船到了怎么也得个一两天,你只管接待他时在驿馆拖上半日,拖到贡船走了,就大功告成。”丁江笑道:“这事一旦成了,南边可是保证过,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驿丞此时却心惶惶,“丁主事,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先回趟曹州老家,等...”
“别废话!”丁江伸手将他从桌对面揪了起来,厉声道:“你只管拖住梅子渊,两日后贡船过了临清,咱们万事大吉。”
丁江几乎将脸贴到驿丞的鼻尖上,狠狠地瞪着他:“贡船要是不能按计划进京,你一家老小都得陪葬!”
他一松手,驿丞跌回凳上,望着丁江离去的背影,额间细汗一片。
潘春合上瓦,有些想不明白。
姜文修不开闸是为了等贡船,既是这样,他直说不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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