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亮了一整晚的灯光有些刺眼，他抬起手，用手背遮住眼帘，敏锐的听觉下意识注意周围的响动。

为猎杀者们提供的居住区里，隔音不算好，对江佑来说墙壁更是形同虚设。

暗厅里的音乐还未停止，通道里有人在走来走去，左边房间的干呕声，右边房间的吵嚷声，浴室的流水声……

他慢慢坐起来，狭小的房间内，床上凌乱得不堪入目，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空着，还有一件从领口一直撕开到腹部的白色T恤被搭在床边。

药效居然还没消失，幻觉还在继续。

所以……还能再见到他是吗？

当如愿看到韦一暝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想永远活在这个美梦里。

韦一暝刚洗过澡，浴袍的领口微微敞开着，正举着毛巾擦头发，另一侧发丝还湿哒哒地贴在脸颊上。

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一起，他的动作顿住。

江佑没见过韦一暝这副轻闲的样子，他盯着他，目光缓缓下移，看到他锁骨上露出来的半颗紫红色印子，继续下移，落到床头柜那个玻璃杯上。

玻璃杯里的水之前全被韦一暝泼在他脸上了，杯壁上还挂着几颗失去水分的鲜红枸杞。

他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出现在幻觉里的为什么会是玻璃杯？不应该是保温杯吗？那才是韦一暝的标配。

可是，如果它只是随便想象出来的一个道具，又怎么会出现枸杞？

视线缓缓移回他的脸上，目光在他眉尾的疤痕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韦一暝面无表情地向他走来，把手里的毛巾递给他，声音冷淡：“睡够了？你该去洗个澡。”

江佑的目光在韦一暝脸上和玻璃杯之间来回逡巡，隔了足足半分钟，才接过毛巾，那上面还有余温。

韦一暝拢紧浴袍，侧过身体不看他，顺手拿起玻璃杯，走到角落的柜子上倒水喝。

“哦，好。”江佑一脸懵懂地回答一声，木然走进浴室。

待浴室门关闭后，韦一暝望过去，之后把玻璃杯往柜子上一搁，一脸痛苦地扶住腰，咬牙切齿地咒骂：“混账东西，狼崽子……”

骂声还没落地，浴室门“轰”的一下被撞开，江佑光着身子冲向他，猛地把他压在墙上。

他红着眼睛，颤着声音问：“韦、韦一暝？”

被撞的胸口生疼的韦一暝后背抵着墙，浴袍歪到一边，他下颌后移，尽量让江佑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聚焦范围内。

罕见他这副受到惊吓的样子，韦一瞑露出笑容，温柔地摸他的头，轻“嗯”一声。

“你……你没死吗？”反倒是江佑开始不确定了，他盯着他锁骨上方的那块带着牙印的红痕，有点不真实，“我还在幻觉里吧？能不能告诉我……这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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