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然后呢?”
“之后的事儿……我记不太起来了。”他似是心绪有些麻木,叙述语气平缓,询问全过程中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主动尝试想起细节, “当时我整个人被压在书柜下无法动弹,后颈背部烧起来似的疼, 耳边嗡嗡作响,整个屋子都是浓烟,呼吸越来越困难,脑子越来越不清醒,只听见……一直在惨叫求救,心很慌,可无论怎样使劲都没法挣扎出来,无论多用力都挣不开压在身上的书柜,无论怎么伸手都够不到掉在地上的手机,最终只抓到了那把掉在地上沾了血迹的匕首。”
“嗯。”江淮连‘然后’都懒得问。
“当时感觉好像就快要窒息了,很痛苦,很难受,什么都看不清听不见,什么都想不起来,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慎临说,“迷迷糊糊之中,我好像看见颜沛风站在那儿无动于衷没打算救人的模样,看见他对我挥动匕首,看见他冷笑讽刺人,用言语打压我姑姑的场景,同时发现,只要再往前挪一步,只要挪一步就能够到捆住四肢、被限制行动能力的颜沛风……只要挪一步。”
“……”
江淮甚至都懒得‘嗯’了,只是撩起眸子盯了他一会儿,等他继续往下说。
“我想救我姑姑,想救温敛怡,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慎临语气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顿了几秒,却又努力压抑了回去,继续用方才平铺直叙的方式说案件细节,“我动不了,抓不到手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到,只看见颜沛风在我视线范围内挣扎挪动,恨自己刚刚只是把他捆起来,恨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我看见我手里的匕首,我手里只剩下这把刀,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最后能做到的……只有趁这个机会把颜沛风杀了。”
他将自己当时内心的真实想法一一剖开解读,似是什么都不在意了,自虐似的想要坐实自己确实有很多‘阴暗想法’。
“哦?”江淮看了他一眼。
“我没敢。”慎临说。
“嗯?怎么不敢?” 江淮看不惯他过分看轻自己,“你不是什么都敢么?不是什么都不怕么?怎么这回就不敢了?”
“……”慎临眸子一低,“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
“……行吧。”江淮正色道,“所以你最后还残存一丝理智,克制住没去动手,靠疼痛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尝试往手机滚落的方向挪了几步,挪到位之后顺手给晏存打了个电话,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之后就晕过去了?”
“……嗯。”
“行。”江淮应了一声,下巴朝张景泽所在方向一点,示意他给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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