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山腰,这雨忽然大了起来。山路被雨水浸的滑泞不堪,元景走的筋疲力尽,抬头看路时,脚下一滑,险些摔了下去。楚驭的目光一直不离他左右,立刻伸手一扶,将他拉到身边。他见元景一身白衣湿透,眼睛都被风吹得有些睁不开,心中的犹豫尽数抛下,道了一句“得罪了”,撑开油纸伞塞到他手中,弯腰将他背了起来。
元景无措地坐在他臂弯里,两只手不知该摆到哪里好了,冷不丁剧烈一晃,似楚驭没踩稳,踉跄了一下。元景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搂住他脖子。楚驭把他往上背了背,温声道:“小公子抱稳了。”
元景眼眶一热,掩饰般埋到楚驭肩膀上。他疾行了大半日,已是疲惫至极,一趴上去便再不想起来,被他悠悠晃晃的背了一路,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梦里看到许多小时候的事情,只可惜那些绮丽的光影消失太快,他还未走近,便已无从寻觅。
楚驭带着他走到山顶时,日已西沉,他远远看见一座小小的客栈屹立在风雨中,心头一松,回头以额轻轻碰了元景一下:“我们有住处了。”
元景一时还未清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咕哝了一声,又睡了过去。楚驭无声地笑了笑,背着他走了进去。
这客栈已建了不短的年头,内里小而陈旧,幸而收拾的还算干净。柜上只得一个打瞌睡的小伙计,听见脚步声,打着哈欠过来招呼。
元景醒来之时,正躺在客栈温暖的床上,他身上湿漉漉的白衣已被人脱去,换做一身干燥洁净的丝袍。余光窥见桌边坐着的人影,不自在的揉了下眼睛,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楚驭才煮了一壶热茶,见他醒了,顺势倒了一杯,送到他手里。元景也知道自己被人家照顾了一路,此时不好强作不理,双手捧着杯子,瓮瓮道:“我睡了多久?”
楚驭道:“没多久,这雨还要下一阵子,你要是累了,只管好好休息。”见他将衣服扯得松松垮垮的,大半脖颈都露了出来,皱了皱眉,上前给他穿好了:“我待会儿叫人送热水进来,你淋了雨,小心着凉。”
元景晃着两只光脚“哦”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楚驭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又问:“饿不饿?我叫人送些吃的进来?”
元景迟疑了一下,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楚驭不放心地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这才转身出门。不一刻小伙计送了热食进来,元景见他孤身而入,佯作不在意的问:“楚……那个人呢?”
小伙计俨然是得了嘱咐,态度无比恭敬:“那位客人说,他就住在您隔壁,您若有事,唤他一声便可。”元景目光垂下,忽然觉得没胃口了,草草沐浴了一番,便熄灯躺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