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驭道:“车都走远了,让你去追你也追不上,回头叫人发现,小柳跟乌善王子都逃脱不了干系。再说天灯在哪不能放?非要跑到外面?”
元景这才想到此节,长长地叹了口气:“得放魁灯才管用呢。”
天光渐明之时,州桥河边有一场天灯会,其中最大、最亮的那盏为魁灯,需得是先前灯擂之上拔得头筹之人才可放飞,魁灯升入空中之后,千万盏天灯齐放,如萤火簇拥皓月,但见天幕熠熠,连之后升起的红日也不能与之媲美了。
楚驭见元景不住地遥望着东边的天空,嘲道:“又是你那个哥哥告诉你的好玩意儿?”
元景道:“嗯,他说亲手在魁灯下的缎带上写的事情,都能实现。”
楚驭不愿背后议论别人的是非,心里想着,糊弄你小孩子的罢了,口中道:“你是太子,想要什么对你父皇直言便是。”
元景摇摇头:“这个父皇是不会给的。”他仰头对楚驭一笑:“算啦,我们先去把小柳替下来吧,我都怕他在那哭。”
楚驭无奈道:“你也知道?”
此时听得东方一声巨响,继而红光大起,照亮了半片天空。皇城之中歌舞升平的盛世之象,都似被这一声震碎了。
元景笑容还未褪下,茫然道:“怎……怎么了?”
楚驭面色沉沉,眼看水环将近,伸手将他抱起来:“我先带殿下过去。”足尖一点,踏着栓住道观四角的铁索,足不点地的凌空越去。
天佑十一年正月,州桥河边天灯意外爆-炸,岸边千万盏灯顷刻燃尽,死伤不可计数。燕帝震怒,勒令有司彻查此事,皇城之中,宫闱上下,戒备愈发森严。随后一月,举国上下仍在议论此事,应天府忙的焦头烂额,但除却魁灯为官制,其余天灯皆来自民间,涉及者众,实在无法理出头绪,只好抓了司礼间制灯的工匠抵罪。至于那晚有贵公子在青楼行凶一事,因这件事比在上头,也变得不足为提了。
隔天夜里,燕帝来探望元景,见他已经睡了,还有些奇怪。小柳忙道:“太子昨天守夜守累了,用了晚膳便嚷嚷着要睡。”燕帝颔首,心下倒是稍安,他不许别人来扰,坐在床边看了元景许久。再出来时,精神气都好了些。他把小柳叫到一旁,问:“太子昨夜当真没有出去?”
小柳根本不敢看他,强令自己目光不动,镇定道:“没有,殿下一直在守夜。”
燕帝来之前已经问过那十一名少年,皆说太子除却中途出恭——也只得半刻便回来了,整夜都跟他们在一起。现在看小柳言之凿凿,这颗心才彻底放下来。他转而跟楚驭说:“这阵子你就陪在景儿身边吧,赫齐的大王子那边,朕另找人陪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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