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想想,或许也是因为当时的精力不足,才会在从图书馆去上课时,漏将观察日记的簿子放进书包,被人捡到。
说来奇怪,其实已是三年前的往事,但郁知年闭起眼睛,却仍能记起当时的每一幕。
冰冷的医院,仍旧在顶楼的病房,色调不同,一言不发的助理和护工。日记的事情发生之后,郁知年忽然觉得医院比学校要好了。
因为医院安静,他只要呆呆地坐着,或者看一些专业书,写点论文,不用多和人接触。
杨忠赟醒来了,他要坐到床边去,有时候是读些书给他听,有时候杨忠赟和他聊天。杨忠赟精神好的时候,会跟郁知年说自己以前的事情。
又是说他的旧情人,只是不知为什么,每一次,说起来的版本都有些不同。
他也会和郁知年提自己已经立好的遗嘱。
他告诉郁知年:“知年,我给你留了很好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说:“这是我离开以后,能留给你最好的了。你会满意的。”
郁知年从未对杨忠赟的遗嘱有过任何想法,便常推拒,说杨忠赟已经给了自己太多,优越的生活,良好的教育,他已是成年人,不需要别的馈赠,可以都留给杨恪。
“杨恪很久没来了。”这些时候,杨忠赟会忽然面露愁容。
郁知年帮不上忙,只好装作自己和杨恪联系很多似的,说:“他好像很忙。”
有一天郁知年从医院回学校,不想坐司机的车,自己去车站,坐了城际铁路。
打车回到学校,也不想回家,在学校里绕了半圈,走到了体育馆旁的玻璃游泳馆。
郁知年来得很巧,杨恪和他的队友恰好在训练,郁知年悄悄地从侧门进去,站在柱子后方看。
水花声和哨声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进郁知年的耳朵,他偷偷看杨恪,杨恪游完了自己的距离,靠在泳池的边沿,微微抬起头。
他看起来十分骄傲,也很气派。
即便不认识,郁知年想,杨恪也是其中最英俊的一位。
郁知年看了许久,像看一场电影,或者戏剧,杨恪身边发生的一切,身边的人事,都和郁知年没有关系。
他们说话的声音,朦朦胧胧地响在发着烧的二十四岁的郁知年的耳畔。
然后杨恪回来了,房间的门打开了。
他穿着衬衫,看起来不知怎么,不是很镇定,提着一大袋子的药,坐到郁知年身边,先拿出一个盒子,拆出体温计,给郁知年测了测体温。
“有点高,”杨恪对郁知年说,“吃退烧药吧。”
他去倒了杯水,拆了药片,把郁知年扶起来,让郁知年靠在他怀里,给郁知年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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