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一眼,陈牧雷心下有些不是滋味。一夜之间,这个褪去了伪装的男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了,布满灰暗。
“陈先生,”宋文意开口,嗓音沙哑,“你们是不是找到了江小溪?”
陈牧雷没吭声,宋文意又道:“你能让我见见她吗?”
陈牧雷沉默了片刻,转身从审讯室出来。简绎也从隔壁的监控室出来,陈牧雷问:“江小溪人呢?”
“她害怕被报复,哪儿都不敢去,目前在楼上休息室,有人看着呢。”简绎道,“我去把她带过来。”
江小溪做了亏心事,夜里难眠,天亮了才敢阖眼,但睡眠很浅,听到门口有动静就惊坐起身。
简绎见她这副模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宋文意要见你。”
江小溪双眼满是惊恐,抱着毯子发抖:“我……我不想见他。”
简绎:“你不想,还是不敢?是害怕,还是愧疚?”
江小溪答不上来,简绎把置物柜里的镜子拿出来对准她的脸:“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记得以前自己是什么样儿吗?记得自己多大吗?”
她那么年轻的一张脸,这才几天,眼下已经生了几道细纹,皮肤苍白,干燥得起了皮。
简绎:“事情总要说清楚,你可以一辈子不见宋文意,只要你接受得了以后都活在愧疚里。”
江小溪别开眼睛,不忍直视镜中的自己。
半晌后,她终于做了决定:“那、麻烦你带我过去。”
……
简绎把江小溪带了过来交给陈牧雷。
江小溪在进门审讯室之前,匆忙地梳理了一下枯燥的头发,还猛拍了几下脸蛋,让自己的面色看上去不至于那么差。
门再次被打开,传来了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
宋文意缓缓抬起头,终于再次见到了江小溪。
两个人一站一坐,相距几米罢了,中间却仿佛搁着一道深壕,永远无法跨越。
陈牧雷把江小溪推了进去,关好门。
他给江小溪拉了张椅子,就摆在宋文意对面,然后把行动如木偶似的江小溪按在那张椅子上。
而对于江小溪来说,那不是一张椅子,是无数把尖刀立于她身下,让她如坐针毡。
“我们……”宋文意张了张嘴,大概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难听,忙喝了口刚才陈牧雷给他拿来的热茶润了润嗓子,“我们有多久没见过了?”
“我、不记得了。”江小溪竭力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糟糕。
“我记得。”宋文意微微扯起干涸的嘴角,“快四百多天了。”
“……”
“我甚至还记得最后一次见你,你穿的是一条红白相间的条纹连衣裙,特别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