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轻声道:“殿下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赵衡似不经意道,“一路策马,只觉得马背上的风都是暖的软的。”
“……”
赵衡捧着茶碗,双目灼灼盯着沈静:“你不问孤,为何急着回来?”
沈静转身将水壶放在暖炉上,背对着烛光,一边倒水,一边垂着眼低声道:“殿下回来,总有回来的道理。”
“若是没有道理呢?”
赵衡目光灼热,无端叫人觉得忍受不得。沈静没有接话,放下茶壶,起身取了搁在一边的披风,便想躲出去:“我去跟小童说一声,去正院为殿下——”
赵衡却不许他逃,伸手从后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妙安。”
沈静抽了抽手,没有抽出来,头也不回道:“殿下——逾矩了。”
赵衡紧紧握着他的手腕,起身站到他身后,低声道:“孤试过了。可是……放不下。”
沈静半垂着眼,面上色平静下来。
可是手腕上赵衡握着的地方,像着火一样,烧灼的他的手微微颤抖。
他脑海中像起了雾,又像是着了火,烈烈烧灼着。
慌乱之中,赵衡站在他身后,在他耳边,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孤受够了。……这些时日以来,忙时还好。一闲下来,便似丢了魂魄,坐卧不宁,寝食难安……心心念念,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屋里一片安静。
桌上的烛光,颤颤巍巍,灯花爆了又结。
许久,沈静长叹一声:“殿下何苦?”
赵衡抓着沈静的手腕,低声道:“孤知道这不对,可是没有办法……沈静,不如你来告诉孤,要怎么才能把你放下,不再总惦念着?”
“……”
赵衡见沈静不做声,又上前一步道:“你不说话,孤便当你明白了这番心意。孤如今才知道情系于心,难以自拔的滋味……可能年纪大了,从前见惯生死不觉得什么,这次在甘肃,却忽然觉得人生短暂,既然心有所想,为何还要苦苦忍耐压抑?”
“那日醉后,孤并非把你当做了别的什么人,只是酒后顺心而为,情难自控罢了。如今……也是如此。”
沈静转过身看着赵衡,将腕从赵衡手中抽出:“殿下……我不能。也不敢。”
赵衡深深看着他:“你怕什么,怕人言可畏?”
沈静叹息:“这世间,谁能不畏人言?何况平凡如我,既寒且微,一介布衣,身无所长。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翻手为云,覆手成雨,何苦非要招惹我一个平平无奇的沈静?一个小小的浪头过来,我就粉身碎骨,此生不得翻身了。”
“孤知道这样的情谊难容于俗。但是也并非全无出路。若你能容下这份心意……将来我必不会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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