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沈静开始准备豫王的苏州、海盐、宁波海巡事宜,首先就是与南京兵部接洽。兵部尚书孙平如今与赵衡同在南京京营整顿军事,海巡的事便是两位侍郎为主,尤其以右侍郎谢兵为主。
南京兵部侍郎谢兵,原先曾在京城兵部任员外郎,后调任南京兵部任侍郎。谢兵如今已经有些年纪,可以算是官场上的老手,但好在为人还算谨慎认真,也有涵养气度,虽然与沈静一介王府幕僚打交道,却很有分寸,言谈举止不卑不亢,又带着适度的谦恭,沈静与他见过一次,觉得此人并不让人讨厌。
但谢兵带来的主事张越,却着实有些不讨人喜欢。
这人据说是进士出身,看上去也是一副聪明相,做事也周到有经验。但沈静与他在对接事务时,对方却总有些轻慢之举。第一次见面,沈静介绍自己:“姓沈名静,如今在王府做事。见识浅薄,不当之处,还请张主事多多指教。”张越便接了一句:“哪里哪里。听说沈先生是豫王爷身边的钱总管手下的第一干才。能入钱总管法眼,必有过人之处,还请你多指教才是。”
他这番言语看似恭敬,沈静却不傻,能听出他言语之中潜藏的意思:你是个巴结太监的无耻之徒,是宦官的狗腿子。
沈静开始有些生气,却将怒气按捺下了。回去了将这事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有些理解对方的想法:撇除对方将自己算作“阉党”的误会,在同小有熟悉以前,他对宦官也多有偏见,认为这些人不学无术,误国误民。
后来和小有熟悉了以后,又认了曹丰、丁宝等人,才渐渐改变了想法,反而觉得这几个人能够身处高位不是没有缘故的:或干练,或谨慎,或圆滑,个个机警能干,且能够独当一面,事主忠心耿耿。
又想起之前赵衡曾经借着丁宝,因为这事单独提点过他一番,他便更将心态放平了:任凭张越同他说话怎么不客气,他都以礼相待,就事论事,尽忠职守。
如此三番五次下来,张越也不是那种糊涂到不通气的人,对沈静反而客气了许多,接洽事情也比以前顺利容易了。
沈静这才松了口气。他倒不怕受气,只怕耽误了正事,给小有添麻烦事小,耽搁了豫王出行海巡才是大事。
日子在忙碌中过得飞快,转眼赵衡在南京京营已经住了十几日,一直到他生辰前一天,七月初六这日,才回到织造署。
当天晌午,沈静带着山东密报去请见。进屋子的时候,正好看见小有在为赵衡更衣。赵衡头发还带着湿气,想必是刚沐浴过,穿一袭墨绿纱袍,腰系宽带,整个人看上去舒爽干练。
沈静却愣了愣,看看自己身上不禁有些尴尬。他今日穿的也是一袭墨绿云纹的圆领长衫,与赵衡身上的衣衫不仅样式相同,颜色也相同,唯独面料有些不同:赵衡的是一件纱袍,他的是一袭罗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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