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有小心翼翼道,“沈先生就考之前,好像是在一个戏班里待过些日子,还认班主做了义父,给他养老送了终。州县长官便以此为由,说他出身下九流,不宜参加科举。”
沈静将赵衡安排的事一一做完了,一上午时间已经过去了。他到书房里回了一声,见赵衡没有别的安排,便回房自个待着。
吃过午饭翻了会书,忽然想起如今已经六月,马上久到豫王寿诞了。自己如今既然在豫王府里讨口饭吃,该做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既然小有准备寿礼,自己自然也要略表心意。
可是送什么呢?
沈静手里捧着书,坐在窗下犯难的思忖。
自己身无长物,贵重的东西是想都不必想的;先别说自己买不起,就算真买得起,他也不舍得花太多银子为这位殿下祝寿。何况这一位身为皇子,尊贵无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任凭什么稀奇古怪的没见过,什么金尊玉贵的东西没赏玩过?自己即使花尽了身上钱财,也未必能博得他老人家一笑。
可是若要投其所好,偏偏沈静也不知道赵衡“好”什么,只在京城时听小有说赵衡常出门跑马;似乎这位殿下也爱吃点心,可是做一盘点心做贺礼,未免实在太小家子气;前阵子赵衡倒也时常来找他下棋,可是名贵的棋盘棋子,自己又是万万送不起的——
想到这里,沈静忽然记起一件事:从前在苏州时,父亲喜欢弈棋,也爱打棋谱;除了收藏的名家棋谱,也时常到街头书肆翻找当代一些有名棋手的著作,乃至有些人搜集民间棋手的奇思妙想编著成册付梓的也有。
苏州既然有这样的民间棋谱,南京也未必没有,倒可以去翻找翻找,若有合适的买来送给这位喜欢弈棋的王爷,岂不正合适?
沈静想好了,索性丢下书卷出去找小有告假。
见着小有,他不好说自己是专门告假去街上为豫王淘澄寿礼,直说自己想出门逛逛:“多年没来南京了。正好今日无事,若殿下那里没有吩咐,想着出门散逛散逛。”
“你尽管去。”小有答应的爽快,“殿下那里应该无事。若殿下那里有事找你,我这里先给你兜着。”
沈静道谢:“那有劳你,我速去速回。”
织造署在城东,南京商肆却云集在城西。
昨日大雨犹有余韵,天上仍淅淅沥沥飘着些雨丝,沈静撑了把伞从侧门出来,沿着街巷一路往西,见街上行人稀少,暗暗的想自己出来的正是时候。
谁知越往西去,行人越多,街上也越热闹。沈静撑着伞边走边问,就到了本地人称做“书市”的一条小巷子,沿路走过去,都是大大小小的书肆,也带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各种书房里用的玩的,无所不包。
虽然在苏州长成,后来又在杭州一带游历几年,算是见识过不少人间盛景;可是沈静看到南京这样物繁景盛,也不禁叹为观止。他一心想着要选个能入眼的棋谱,便专门看弈棋类的书,翻检了半天,挑出了两三本略能入眼的,也来不及细看,便都买了下来,想着等回去再细细研读,挑一本最好的做赵衡寿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