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无话不谈的两人,今日也不知为何都是一言不发,整个早膳桌上的气氛都显得格外诡异。
毓诚一手捧着盛粥的大碗,小心翼翼的拉了拉身旁看起来面色好些的韩墨初的胳膊:“亚父亚父,父皇怎么了?怎得看起来这般不高兴?”
“是么?臣可没看出你父皇哪里有什么不高兴来。”韩墨初叠着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小殿下觉得,陛下不高兴么?”
小毓诚不可思议的眨眨眼睛,他亚父今日这是怎么了?连他都看出他父皇不高兴了,他这个一向能查人于微的亚父怎么反倒看不出来了?难不成他亚父也生气了?想到这里,毓诚忍不住掰开手中的鹅蛋咬了一大口,在无比漫长的咀嚼之中思考起来。
昨日他亚父同门下给事中争论时他就在当朝旁听的屏风之后列席,虽说没有听得太真切但是也听了个大概。事关恩科大事,他亚父又要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门下给事中要同他亚父拼命,想来他父皇心底的不快十成九就是从此而来。
得出结论的小太子第一时间抻着脖子将喉咙里的鹅蛋咽了下去,伸出手拽住了顾修的衣袖仰头笑道:“父皇,你别同那老匹夫一般见识,他是没见过世面,也没出过京城。”
“放肆!”顾修冷着脸,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粥碗:“顾毓诚是谁教你这般说话,门下给事中尚祈历经两朝,谁准你叫他是老匹夫的?你如今已是这个年岁了,为何还是这般不懂事?今日朝会过后回你便的东宫跪两个时辰,好生思过。”
“父......父皇.....”当年十三岁的小太子自记事以来从未见过父皇顾修对他这般疾言厉色,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将求助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韩墨初身上。
“陛下,太子殿下方才何时说了尚大人的官称,又何时指名道姓说这老匹夫是谁了?反倒是您言辞之中将尚大人的身份做实了。”韩墨初轻而易举的到了顾修话中的漏洞:“还有,尚大人身为门下省从一品大员,虽然在位多年却鲜有政绩,我大周一向最忌庸官散漫,莫不是他仗着虚长几岁便能懒政不为了?既然尚大人在其位,难谋其政,尸位素餐,还请陛下过了年便准他一个正一品金紫光禄大夫,让他荣休养老就是了。”
顾修顺着那个从容坦然的目光看去,那人墨色的双眸比起少年时初见时城府又深了几重。这么多年来,他顾修虽在前朝执掌江山天下,可是论谋算还是不及韩墨初万一。
这么久以来,只要是韩墨初说出的话,他基本上是驳无可驳,辩无可辩。因为即使驳了辩了韩墨初也依旧会有一万种方式找出他的错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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