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坐在对面的韩墨初,一袭舒展的浅灰色麻纱襦衫, 气定神闲的靠在红木制成的屏几上端着热乎乎的春茶细细品鉴着。
顾修盯着棋盘看了一会儿, 转身翻开了一本已经卷边折页的棋谱,试图从中找到破局之法。
“陛下,若是实在不知怎么下,臣可以告诉您。”韩墨初放下茶盏,随手拿起一块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若是再翻下去,这本棋谱的书页都快掉下来了。”
闻言,顾修神色一松,越过棋盘将手中的棋子抛给了对面的韩墨初。
韩墨初接了棋子, 当机立断的落下,直接将白棋合围的两端截杀,并且吃掉了白棋布局之中最关键的两子,原本由他执手的白棋转瞬之间便落了下风。
顾修当即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连连点头,转念一想,又开口道:“子冉怎么连自己都赢?”
“棋中之乐原本就是如此,若是连自己都胜不了, 又怎么赢得了别人?”韩墨初提唇扬起一抹温润的浅笑:“怎么样?还下不下?”
“不下了,你总是让着朕, 还是正经想想午膳吃些什么吧。”顾修起身绕过棋盘坐在了韩墨初身边, 自顾自的吃起了他品茶时就着的黑果蜜饯。
这里是宁逸亲王在君臣二人远征兰竺的那一年重新为二人修建的寝宫, 就坐落在每日晨朝的宣政殿后方。
由韩墨初亲自命名为:“紫居”。
紫居占地一三百丈余,主室云高六丈,加设了观星赏景的高台,内里还开辟了专门用于二人对弈,品茶,消遣,养神的养逸居。
后舍的雨廊曲桥彼此相通,正好连着宣政殿中二人曾经用于起居的暖阁,并将那里正式改成了专门供二人批阅奏折会见大臣的大书房。
不过,这座全新的宫室也秉承了二人一贯节俭的作风,虽然宫室外观修得恢宏磅礴,整座宫室里依旧找不出两件过奢之物。
经过去岁一年的光景,那些被纳入大周版图的领土也都彻底臣服,当地的百姓也逐渐接受了大周的统治。一个巨大是王朝日趋平稳,绝大多数事情都有矩可循。四通八达的驿路让全国百姓都富了起来,年景也一年好似一年,便连以往年年报灾的岭南一带也因为向外扩充了土地以及能通过驿路外销的竹编,滕编,红土,岩盐等而变得日渐丰饶。
依照韩墨初亲定的官员绩考之则,三年懒政者黜之不录,地方官为了保住头顶的乌纱,都拼了命的在自己执政期间致力于民生大事,极少有人再敢把自己职责之内的事情烦扰朝廷。
这一年,年满十三岁的小太子毓诚正式入朝听政,学习文武军务。自小在君臣二人身边耳濡目染的小太子对政务上的事情学得极快,一些简单的奏疏也能独立处置,无形之中又减轻了君臣二人身上的担子。
一时间,一向繁忙到连用膳安寝也挤不出时间的两人也终于有了大片属于自己的闲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