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初闻言也不再坚持,摘下了挂在鼻梁上的金丝镜片,拉起身边的君王顾修一齐往吴氏摆饭的小桌跟前走去。
小桌上摆着三碗热气腾腾香气逼人的鲥鱼姜丝粥,另有一碟脆笋和一盘小毓诚最爱的牛乳香松糕。
“哇,今日的宵夜好生丰盛啊!”小毓诚草草在一旁的铜盆里撩水洗手,欢天喜地的坐在小桌旁边抱过一碗热粥,又拿起一块松软的糖糕,结结实实的咬了一大口:“果然,吴姑姑做的蒸糕最好吃了!”
等到父子三人皆在桌前落座,端起粥碗之时,尚宫吴氏的话匣子也跟着打开了:“唉,小主子慢些喝,喝完了就早些睡。老奴我今日本是要做羊肝汤给几位主子明目的,每日三更天的这么熬,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又想起三位主子都不爱食这肝脏的腥气,唯恐三位主子宵夜吃得不受用,再伤了脾胃。所以老奴想着多早晚儿的还是得去苏先生那儿要些养肝明目的药膳方子,早早补养起来。早些天太妃娘娘还传话来问,说是入秋了天短,问三位主子休息的怎么样?老奴我可怎么回?只能三推两推的瞒了过去,不然又能如何?如实说三位主子不到三更天不睡么?只怕太妃娘娘转天就得入宫来亲自过问了。老奴倒是不怕挨太妃娘娘的责骂,老奴我又不是没有劝过,就只是再劝不听,又能教我如何?难道主子们做大事平天下的人不知晚睡受害么?需得我这老货夹在里面?”
吴氏这一番煞费苦心,字斟句酌,阴阳怪气的话在父子三人之中盘旋,谁也不知从何处接起,更不知接了这话之后又能招出她多少话来,故而只能默默听着埋头喝粥。
“吴姑姑,朕记得七月二十四好似是您的生辰吧?”顾修端着粥碗,终于找到了空档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尚宫吴氏。
“嗯?唉…”吴氏被说得一愣,抬眉思索了一番,继而连连点头:“陛下,这老奴的生辰怎配您挂在心上,这真是折煞老奴了。”
“吴姑姑这么多年来跟在朕与韩太傅身边着实辛苦,毓诚若是日常无您照顾也不能这般出色。”顾修放下了手中的粥碗,正声言道:“不如您今年生辰带着毓诚回乡一趟吧,朕记得早几年您带着毓诚去过一次,而今再去一次想来整好。”
顾修话音刚落,吴氏的眼圈都憋红了。早年间她抱着毓诚回乡,一举刹住了乡里说她断子绝孙的流言,人人都对她艳羡不已,有那一次她都已然心满意足,不想今日顾修再度提起:“陛下,您这实在是太抬举老奴了,小主子是金枝玉叶,怎好总是陪着老奴回乡?”
“吴姑姑,诚儿是您养大的,论理也是你的孙辈啊。”小毓诚笑眯眯的转身抱住了吴氏的腰腹:“诚儿都好久没骑过大青牛了!”
这许多年来,她满心把毓诚当做她的亲孙子疼爱,从来不曾想过能在这孩子心目中能有个名分。今日听得这孩子如此开口,自然老怀安慰,早把方才那要规劝父子三人入睡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满脑子想得都是怎么带了毓诚回到乡下,又怎么给毓诚做新衣裳的事了。
喝罢粥糜的韩墨初笑而摇头,只觉得这对父子为了不听唠叨,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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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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