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宁王顾攸午睡醒来,喝了一盏提神醒脑的杏仁茶,抱着那只名叫雪花酪的狮子狗去往金氏太妃的上房与人请安。
自从君王下旨兴修驿路宁王妃徐静柔手中的生意也跟着越做越大,几乎每日都要忙到晚间才得回来。旁的事情顾攸一概不知,唯一知道的便是家里的金库又要扩容了。
行至金氏所在的上房。
顾攸先是闻得一阵异香扑鼻,随后又得见了一个个唇红齿白,衣着翩跹的宫女正在院中排演歌舞。
金氏便靠在凉亭之中的贵妃榻上,她的气色极好,虽已年过五十,然常年娇养的脸上依旧鲜有皱纹,乍看之下好似还不足四十。
她穿着一身琥珀色的大袖纱袍,盖着半截丝绸小毯,拿着君王顾修孝敬给她的象牙千里镜,仔仔细细的端详着院中女子的身形步态。手边的小桌上摆着十来样消暑解热的小食,身后随侍的宫女力道均匀的摇着风轮,一见顾攸来了,忙欢欢喜喜的抬手召唤:“乖儿子啊,走了这一路热坏了吧,快到母妃这儿来消消汗。”
宁王顾攸也不客气,快走几步走到贵妃榻旁放下了怀中的卷毛狮子狗,席地坐在了榻边的脚蹬上,没大没小的与生母丽妃撒娇:“呼,可不是热着了,儿臣衣裳都快透了。”
“瞧瞧这一头的汗。”丽妃抽出轻软的丝帕无比慈爱的给儿子擦了擦额前的汗珠,朝身后的宫女说道:“去给宁王殿下端杯玫瑰露来。”
顾攸起身接了宫女端来的小碗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周身的燥热瞬间减了一半,转而起身坐在了桌边的圆凳上与金氏聊起了家常:“母妃,您今日怎么有兴致看歌舞了?”
“这不是歌舞,这是母妃让你舅母从江南采选来的姑娘,准备中秋之日找个机会给你七弟送进宫的。”
“给我七弟?这宫里的宫女不是都由内府司掌管么?母妃何以又操心起这事儿了?”
“你啊你,成日家心里都想什么呢?修儿可是你亲弟弟啊!”金氏满脸不悦的白了儿子一眼:“你生了三个儿子,你弟弟呢?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这种事儿本宫不操心谁操心啊?一个个的都只拿他当皇帝,也不知心疼心疼他这皇帝做得有多苦。”
“母妃啊,我七弟可与那些旁人不一样,他一门心思的只想做皇帝。”顾攸坐在圆凳上撑着下巴,看着那群女子乱纷纷的衣摆直言道:“您还不知道吧?就前几日,韩太傅不过在前朝提了一嘴要七弟立后封妃的事被罚在太阳地下站了一个时辰。说是为了不想让毓诚受委屈,怕是将来又有什么嫡庶之争。”
“这话没错,横竖不能委屈了本宫那可怜的小孙儿。”丽妃叉起一块儿酸酸甜甜的冰镇葡萄尝了一口:“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若是有了名分自然会有私心,再生下一男半女,说不得会不会冷待毓诚。所以母妃此次与他挑的都是出身清白,为人温婉的。旁的事也不用做,能哄你七弟高兴就成了。”
“哈,那母妃您可是想多了。”顾攸也跟着叉了一块儿冰葡萄,耸耸肩道:“这普天之下能哄我七弟高兴的只有韩太傅一个人。”
“那能一样么?”丽妃拿着千里镜的金属杆敲了下顾攸的手背:“韩太傅是你七弟的恩师,是这前朝的肱骨重臣,是要辅佐你七弟做大事的。这些女子是留给你七弟解闷的。”
“闷?七弟每日忙得只睡两三个时辰,哪儿有闲闷可解?”顾攸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道:“就算母妃送进去了,估计也只能闲在宫里了。”
“那也不能让你弟弟一辈子连女人是什么都不知道吧?他是皇帝,又不是和尚,哪儿能那么清心寡欲的?”丽妃满眼的心疼慈爱,揪着手里的小帕子道:“若是憋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要我说,七弟还不如正经找个女子成亲呢。母妃也是七弟的继母啊,可自小到大向来都是有我的便有七弟的,母妃疼七弟同疼我也是一样的。而且有什么好东西,还不是紧着七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