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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财神爷韩墨初果然成了周家父子府上的座上宾。
周家的家主周新也是个贪得无厌的,那日听了周萧肃回府学舌说得那些,再反观周萧肃连日来拿回府上那些价值不菲的孝敬,顺其自然的对韩墨初所言的这赚钱的门路深信不疑。再加上韩墨初这人天生一副可亲的相貌以及极具迷惑性的言谈举止一顿家宴下来,不光牵扯出了地方官面上那些只要给钱便能打通门路的肥鱼,甚至还有把自家侄女塞给韩墨初做平妻的冲动。
韩墨初辩称说家中原配凶悍,唯恐姑娘委屈这句托词的时候,心下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顾修那张三丈开外生人勿近的脸。
以至于回到与苏澈暂居的小院时还总是时不时的笑出声来。
“韩子冉你怎么了?自打从那两条鱼府上回来的时候便是这样了,那府上是有什么值得你笑得念念不忘的?”正在烹茶的苏澈一脸嫌弃的看着韩墨初的笑脸,后背白毛汗都起了一层又一层:“还是说,他们给你下了药了?”
“少胡说,帮我取些纸笔来。”韩墨初把心沉了沉把自己方长的失态岔了过去,也难怪他会想起顾修,他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有见到顾修了,也不知他在南疆怎样。这些年的形影不离,让他和顾修的两颗心上似乎长了两条线,哪怕相隔千山万水中间也有这线牵着,彼此惦念。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给韩大人取纸笔。”苏澈谝谝嘴,把下巴一扬,揣着袖子边走边念叨:“真是的,人都说苟富贵,勿相忘。如今您这是位极人臣了,就把跟你青梅竹马的好大哥当小厮使唤。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苏常如。”韩墨初偏头撑着前额勾唇道:“您少时这书都读到哪儿去了?青梅竹马这词是那么用的么?”
苏澈没好气的将笔墨纸砚往人面前的桌面上一砸:“你管我怎么用的呢?反正是这么个意思,你自小吃了我多少个鸡腿,我跟你计较过吗?你连声大哥都不叫,每天除了怄我就是怄我,亏我跑出来陪你出生入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回京去不管你了?”
“大哥?我小时候也没这么叫过你啊。”韩墨初掩唇失笑:“你要是真想听,那我可叫了。”
“叫吧,我听着。”苏澈挺着胸脯预备着扬眉吐气。
“大哥,好大哥。”
“诶,这才像话。”苏澈被这两个字叫得心满意足:“说吧什么事儿?”
“替我研墨。”韩墨初将眉眼一低,理所当然的敲了敲手边的砚台。
“罢罢罢,韩大人。”苏澈双眼往上一翻,认命的给韩墨初当起了书童来。
韩墨初裁了一张三寸大小的纸张,提笔刷刷点点的在那张纸上落下了今日从周家父子口中套出的人名,其中他将那些在他年初查看官员绩考便有疑惑的官员名字上都勒了横杠。不多时,一张小寸长的纸笺上密密麻麻的落了五十个人名。
韩墨初拖着那张小小的纸张细细吹干墨迹,又从怀中掏出了临行前顾修送给他的那张令牌并将纸笺与令牌叠放在一起递给苏澈道:“常如,我要托你件事情。”
“何事啊?”苏澈接了这两样东西,心下不由得疑惑。
“你我的出现原本就太突兀了,扶桑海盐的事唬得住周家父子这样的小官,却唬不住州府都督这些人,今日这顿家宴不出五日便会传遍整个苏州府,不出半月便会传便整个江南道,到那时我们先前做的,就都前功尽弃了。”韩墨初拍拍苏澈的肩头:“所以,我想让你佯装家中有事,明日一早便与周萧肃告辞。带着这封纸笺和令牌去寻白泽军中的孟凡将军。将纸笺上这些我勒了杠的官员先行控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