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端王顾伸,顾修连一句三哥也不愿叫出口。
说起顾伸,这个人的城府比顾值深沉,做出的事情也更恶心。
那年争高句丽时,便是他指使军医阵下毒险些酿成大祸。军务在上,他若在外身死,岌岌可危的是大周江山。
次年,他往漠南巡边之时,也是他派遣到公主身边的细作,伪造了公主的笔迹,向他传递手书。顾锦也是自幼与他一同长大的手足,他也口口声声唤着顾锦长姐,焉能在她大婚时送上两个细作?他何以能明知道顾锦所受何罪,还隐瞒不报,甚至利用此事去扳倒自己与顾偃。
这样可怖的心思,比什么都让人心寒。
元宝端了两盏热茶,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一人怀里抱着一摞黄绢奏疏,数量明显比前些日子少了一多半。元宝行事机灵,顾修与韩墨初的话他从来不往耳朵里听,将奏疏放下便走了出去。
“端王其人,能做到佯装残疾保存实力。其心难测,若非那日他焚了那匣子,受了那药性。”韩墨初端着茶盏轻抿一口:“今日坐在此处的,也当真不一定会是何人了。”
那年,苏澈入宫除疫,曾经数次应昔日淑妃之请与久病的顾伸诊脉。发觉此人为了掩人耳目一直在暗暗服用一种名为“灯芯草”的药材,以诱发人体咳喘造成病弱之态。
再后来,珹王顾偃事败,韩墨初送给崔崇的那些人证所呈上的口供皆是用一种名为“黑虎枝”的草药书写而成。
两味药性相冲,可致人双腿无力。“黑虎枝”遇火!药性倍增,一夜则可致人终身残疾。
那一次,算是韩墨初行过的最险的一招。他赌上的是顾伸性子里隐忍之下带有的强烈自负感。
“自他双腿残废的这几年,还算安静。”顾修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奏折,启开密封,细细的看了起来:“许是顾念着淑太妃的缘故,只盼他将来好自为之吧。”
“似端王这样的人,越是安静往后便越是危险。”韩墨初也毫不避讳的拿起一封奏折:“陛下眼下是新君登基,静观其变就是了。”
顾修翻开的第二本表章是谏院司递上来的,顾修看了两眼神色便不对了。韩墨初见他神色不对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出言问道:“陛下,怎么了?”
顾修也不回答,直接将那封折子给韩墨初递了过去:“朕说不好,你自己看吧。”
韩墨初阅读文书的速度一向很快,不但一目十行,基本上是过目不忘。
那本表章,是谏议大夫孙庭钊递上来的。参本弹劾的不是百官,也不是宗王。
而是晴昭公主顾锦。
那份表章之的内容冗长乏味,无非是公主顾锦今日穿了什么颜色的华服,公主顾锦头顶的凤冠太过招摇,公主哪一日又摆了什么样的銮驾出城。表章末尾还赫然写着一句:公主寡居京中,当恪守妇德,深居简出,为国朝女子之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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