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韩墨初一句:“韩少师,你入宫究竟所图为何?”
“那日臣说过了,是为了出仕为官,谋定前程。”
“那你为何不去跟着四皇子?而非要守着我?”顾修目视前方,言语间平静的听不出情绪。
“殿下,您何出此言?”
“今日你也看见了,我在这宫里连一任内侍宫奴也能随意欺辱。我外祖之族身担罪责,受世人唾弃,很可能这辈子也抬不起头。我在宫中已是自身难保,何必还要连累你?与我相比四哥才更像个皇子,他在这宫中有威信,有人扶持,你若是跟着他总会比跟着我更有前程。”顾修似乎一口气将想说的话说完,整个屋子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六月三伏,热力逼人的日子,那屋子里的气氛却犹如寒冬。
“原来殿下是这样想的?”韩墨初的声音很沉,与往昔从容温润的音色截然不同:“殿下可还记得那日你与臣击掌盟誓时说的什么?”
顾修愣了愣,还是开口答道:“共进共退,永不相疑。”
“既然殿下记得,那便请殿下伸出左手吧。”韩墨初的语气严肃得可怕,那张常年带笑的脸前所未有的板了起来。
“你说什么?”顾修抬起头,转过身去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韩墨初。
“臣身为皇子少师,皇子有错,臣下有权责罚纠正。”韩墨初拿着那柄红木戒尺,神情没有任何缓和。
顾修与之四目相对,缓缓朝人伸出左手,正声言道:“韩少师且说,我错在何处?”
韩墨初抓着顾修的指尖,将顾修的左手手掌整个摊平,红木戒尺划破风声落在掌心上,发出一声骇人的闷响。
顾修整个身子都随之一颤,往日顾修没少与这柄戒尺亲密接触,可与这一记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殿下一错,是为妄自菲薄。”韩墨初说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皇子便是皇子,哪怕身居困顿,无人可依,也不可自轻自贱。宫中风气向来如此,拜高踩低人人皆会。难道殿下被人踩一脚便真是低贱之身了?殿下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凭什么要旁人给殿下好脸色?”
顾修咬着下唇,额前已经起了一层细汗,这突如其来的剧痛掌心无法消化,待第二记落下时,顾修本能的向后缩了缩手掌,无奈被韩墨初抓着指尖,只能任由戒尺重新夯砸在已经红肿的掌心上,痛楚被成倍放大。
“殿下二错,是为多疑多虑。”韩墨初按着顾修的指尖让人不能躲闪:“四皇子不过与臣说了一句话,殿下前日种种殿下便能尽数抛诸脑后,与臣心生嫌隙拒臣于千里之外。如此心胸狭隘,将来何以成就大事?”
第三下戒尺很快落了下来,叠在最初的那记红痕上,掌心处脆弱的表皮竟然破了,冒出几点针尖大的血点。
顾修的扶着自己的左肩,额前的冷汗已经汇聚成汗珠顺着侧脸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