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怪罪。”
不知是不是错觉,小吏觉得韩渊声音里突然带了些失落,
“我没事,不过是累了些,睡得少了些。你们不必担心。倒是白……倒是……”
他眯起眼,犹豫片刻,才措好词,继续说道。
“倒是你如果遇到其他大人,可以劝告一句。他们从京城来,不比我从西域到西蛮都待过。本来就不适应,就不要太累。若是病了,这里缺医少药,恐怕会很不妥。”
说完,他又叮嘱一句,
“我说的,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韩大人!”
“嗯,去吧。”
那小吏走过,韩渊轻叹了口气。
房间里生着火炉,可韩渊却依然觉得有些冷。他裹紧身上袍服,用力揉了揉额角。他当真很累,身体又不舒服,很想倒头就睡,什么都不要去想。
可书案上,还堆着半人高的文书。
每一份都不能轻忽,都要人好好审阅。就这么几日时间,就这么两个人。他推脱出去,只怕明日这些东西就要堆上那人的桌案了。
罢了。
他那边的文书,本来也不比这里少。恐怕此刻也在灯光下奋笔疾书呢吧。
韩渊轻声叹了口气,又揉捏着额头,坐在书案后面。
“来人,将火炉烧得再旺些。今夜怎么这样冷。”
说完,他坐在书案后。侍从进来,替他换了一根全新的长蜡烛——这一夜又不知道要忙到多晚。有备无患,还是长蜡烛好。
待到都处理完毕,夜已三更。韩渊长吐了一口气,将还染着墨的毛笔丢在桌上,溅了一边书册上满是墨滴。他却顾不得收拾,直接倒在一边的床榻上。
裹上被褥,许久都不觉得暖和。反而是头更加昏沉,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看来,真的得找个大夫喝点汤药了。
韩渊想找人去唤,却又有些迟疑。因为随行的大夫都是跟着白皎然来的,都驻扎在白皎然那边营帐里。他怕半夜三更大张旗鼓地去找,惊动了白皎然,连累他担心。
其实也没什么。若是往常,这种风寒,抗一抗就过去了。这一次恐怕也是之前战场上那两箭伤了元气,又没有好好养着。但是自己从来身体都好,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偶尔一声咳嗽,再上昏沉沉的头。虽然难受,但也没到不能忍耐的地步。韩渊在床上躺了片刻,终究还是睡着了。
却不知怎么,竟梦到了当初与白皎然一起考科举的时光。
……
那是科举考试过去,即将放榜的那一日。
“韩兄!”
破庙里,韩渊蹲坐在地上,一边啃馒头,一边看书。听到这声音,他唇边露出一点笑容,快速嚼了嚼嘴巴里的馒头,用力咽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