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夫深吸一口气,将药瓶再次放了回去。他自己展开一张信笺,提笔写起信来。
……
茅舍外二百尺,淮何等人就在野外扎营。天气恶劣,地上泥泞,营地里虽然生了火,依旧潮湿阴冷。可他们整齐有序,没有半个人抱怨。
“侍卫长,前面有人?”
秦凌在外面放哨,
“等等,那个是……陛下?!”
淮何闻言连忙奔出营地,将李广宁迎了进来。见到皇帝陛下只穿着内袍,足下蹬着一双粗糙的靴子,他大吃一惊,
“陛下,您这是?”
“事出紧急,这靴子是在黄大夫那里随意套上的。你派人去将朕的衣物鞋服取来。还有玉章的衣服,都送到黄大夫那边去。”
“是!”
淮何领命,立刻派人去办。然后他小心问到,
“陛下,杜公子他……?”
“他今晚病发严重,朕送他去黄大夫那里了。淮何,你的马呢?”
“在外面。陛下,可有吩咐?”
“牵马来,跟朕一同回去!”
“是!”
淮何将一件上好防风袍捧来,李广宁一把扯过,披在肩上,就往门外大踏步而去。淮何紧紧跟上,将马匹牵来。
出了营帐,淮何才感觉到外面风有多急,他穿戴整齐,依然被风吹得透心凉。而一旁的李广宁只穿了单薄内袍,被风一吹就猎猎作响。
“陛下,我们还是在营地暂且歇息片刻,等他们取了衣袍再走吧!您穿着如此单薄,龙体要紧……”
“朕等不得。”
李广宁声音压得很低。他当然知道冷。他也知道,自己足心那深深的伤口,已经因为奔走而再次涌出血来。若是以往在京城,这种肉体之苦是绝不可能想象的——九五之尊,天子之身,谁敢让他受一点苦?更别提这样夜色中带伤奔波!
可单独与杜玉章在湖边住了这些日子,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不,并非是忘记。而是,与那人在一起后,他几乎无法保有原本的“尊卑之分”,更无法将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了。
仿佛他与那人,只是一对平凡的爱侣。而那人的伤与痛,竟然好像比他自己的安慰伤痛,更加重要了。
“上马!”
李广宁一脚登上马镫——那坚硬的金属马镫正好硌在足心伤口上,他“嘶”地一声,蹙起眉头。
“陛下,莫非您受伤了?”
“不碍事……走!”
李广宁皱着眉头登上马去,两人向茅舍方向而去。淮何盯着李广宁的脚,猜测陛下伤势如何,心中添了几分忧虑。他问道,
“陛下,可是杜公子病情凶险,叫您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