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公子!你还说?骗我很有趣是不是?”
“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快走,不然天都要黑了。”
李广宁这一番插科打诨,将杜玉章气得要死,冷着脸半天不肯理他。
但是他没有松开搀扶的手,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李广宁感觉到了这一点变化,心里仿佛吃了蜜糖——若不是伤势有点重,只怕他能背着杜玉章在草原上跑个三圈。
但可惜,再振奋的精神,终究抵不过肉体的伤与累。
他受了伤,箭头还深深埋在血肉里。每一步,牵动着伤口,都传来撕裂疼痛。何况方才与徐家军搏斗,耗尽了力气,又在湖水里泡了一遭——没多久,他就感觉到伤口疼得越发厉害,有了红肿的迹象。
李广宁知道不好。这恐怕,是要发疮的前兆。
眼前渐渐有些模糊,喉咙干渴难耐。可李广宁咬紧牙关,没有对杜玉章说——说了也没法处置,只能牵连杜玉章担心。他才叫这人露出笑容,却绝不愿叫他再愁容不展了。
只是他最开始还有说有笑,现在却渐渐沉默。杜玉章也觉得不对,扶着他的手臂,更用力了些。
走了许久,李广宁终于恍惚看到了一个山洞。此刻夕阳西沉,快要天黑了。
李广宁心中一松。
“玉章,这里有个山洞。天色已晚,我们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好。”
进了山洞,杜玉章被李广宁安排坐下休息。他坐在潮湿阴冷的地上,听到宁公子转来转去,气喘粗重,脚步也不稳当。他心中焦虑起来,
“宁公子,你快休息吧。我听着,你好像特别累?”
“没事……你等着,我去弄些柴木。这里竟然有两块火石,大概之前有人在这里露宿过……”
“那我能做些什么?我也想帮你的忙。”
“你么?”
李广宁扶着山壁,回头看了一眼。杜玉章抱着膝盖,仰着脸,专注朝向他的方向。
李广宁突然有种错觉——他是出门谋生计的丈夫,家中留守的,是他珍爱的娇妻。他要出门去谋生了,他心爱之人就这么仰着脸,满脸不舍地等他回来。
这是尊贵皇家难以体会到的,属于俗世的幸福。
李广宁心中一暖,目光如水般从杜玉章身上滑过去。他声音柔和许多,
“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可我……就没什么能帮帮你的?”
“玉章。你现在就在帮忙啊。”
李广宁声音温柔,
“你肯留在我身边,就在我的归处。不论我走了多远,等会回来的时候,你一直会在……这就是在帮忙了。知道你在等我,你猜不到我心里,有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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